第六十九章 金斧大修羅 一戰令百鬼(中(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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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天空落雨了,打落在山林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濃濃的土腥味翻湧起來,一個留著圓寸頭的胖哥兒擔著挑子,吭哧吭哧上山去。水霧蒙著青苔,他需要特別留神才能踩穩,這個天要是打滑定會摔斷骨頭。
阿金今年十六歲,是個身強體壯的練家子,因為老實又好說話經常幫師兄弟們挑水。他黃昏開始上山下山,忙完正好趕上熄燈,今天卻妖慢點。
他兩隻手扣在扁擔上,把身體壓實又放低了地盤,均勻呼吸著一起一伏顛上山。直到最後一步落定才送了口氣,忍著肩膀火辣辣的疼痛,一股腦鑽進柴房。
阿金放下挑子,給最後一口缸添上水,再把木桶拎到牆角邊支上長杆。他扯過抹布擦臉和背,雨水和汗味漸漸消散,窗外幾聲雷響驚得人一顫。胖哥兒緩過神來,出門上閂後就要往住處走,無意間瞄見武館還有火光。
「今天誰負責熄燈啊......嗐。」
他順著廊簷朝武館走去,兩手擰乾了衣角,嘴裡抱怨著。一是最近油蠟漲價,二是下雨天也有可能走水,三是師傅定下來的規矩就應該遵守。
阿金很快到了一座四方頂的建築前,上面的瓦片灰茫茫一片,潔白的牆壁暗影斑駁。他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下意識抓抓肚皮,放慢了腳步。
「誰啊?」
是進賊了嗎?
他拿起立在牆邊的木樁,連吞了幾口唾沫走進正堂,看清楚那四方臺上的人後頓時笑開了。
「師傅,您嚇俺一跳。」
阿金是個乖順的徒弟,他丟下木樁朝前去,想知道師傅在幹什麼念什麼。
「修羅道上道修羅。」
四個燭臺散發出金色的光芒落在臺面上,上面有七個土碗,裡頭是不同的色彩。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趴坐著,正捏筆在地上描繪著什麼,嘴裡唸叨著奇怪的話語。
「師傅,修羅道上道修羅是什麼意思?」
男人驀地抬頭,死死盯著來人,喉嚨裡擠出嘶啞的字句。
「阿金,救我。」
胖哥兒看見師傅的眼珠衝紅突出,嘴巴一開一合,全身上下繃出青筋。他害怕又緊張,只小心翼翼靠近,試著寬慰。
「師傅先回房吧,我熬碗安神地湯水給您送去。」
自從師傅帶著武館的師兄弟們參加比賽,奪得那「天下第一」的牌匾後,整個人變得越來越沉默。他沒日沒夜練習,嚴厲訓練大家,日復一日陷入譫妄。
「昨天晚上,我做夢去了一個地方。」
外頭悶雷聲響,緊接著是幾道閃電劈得武館透亮,雨下得更大了。
師傅看著門前呆呆站著得小徒弟,咧開嘴笑了。
「那個地方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是這驚雷暴雨整不滅的,中間有個渾圓的臺子。就像是一個水牛皮大鼓,有九百個修羅圍著它逞兇鬥狠,女的美豔善妒抱著身子嘶磨,男的醜陋無比撕開胳膊和腿啃咬。」
「師傅,好嚇人啊。」
「不對,是溫床,血肉之花的溫床。」
他笑得更大聲了,不再理那小胖哥兒,趴著繼續作畫。
「這可是貴人看得起我,特別恩賜的彩墨,要把心中所想釋放出來。嗜血好戰,你死我活,永無止盡的殺,殺,殺,殺!我看到了,已經看到了,大修羅!」
眼淚和唾液順著森森的白牙往下滴,男人匍匐在地嘶吼著,像極了瘋狂的狗。
轟隆!
這聲雷震得武館晃盪,閃電厲害得像幾把刀。
胖哥兒怕得輕喘一聲,轉身就跑,順著牆根到住處。他拱上大通鋪,蒙著被子一直顫抖,心臟瘋狂地撞擊著胸腔
。直到天空破出一絲紅光,武館方向傳來驚恐萬分的呼叫,阿金灼熱的呼吸變冷了。
「師,師傅沒了。」
死亡現場極其的血腥,幾個年長的師兄封了武館又請詩人來幫忙處理,小一點的孩子們都聚集在柴房。大家神色倉皇,拼湊著聽來的景象,據說師傅畫了滿地的符文跪下叩頭叩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