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相遇那一天開始,很多事情就已經錯位了。

少年註定要交出自己的全部,而他一生的經歷卻只是青蛇千百年中遇上的一環,甚至早就應該消亡。李太玄完全信賴佘青青,因為謊言編織了十年,天衣無縫的程度就連蛇妖自己都信了。

他們之間不是恩而是仇,青蛇把那血腥屠城的真相完全隱藏,利用心智還未成熟的李太玄苟活下來。

「這是卑鄙。」

佘青青躺在寒冷的錐形擂臺上,身上的傷已經來不及癒合,呼吸也越發的微弱。她望著穹頂,聽最後一朵煙花綻放的聲音,忍不住心悸。

一開始只是單純地相依為命,不知不覺他長成了可靠的男人,看著沒心沒肺實則溫柔厚重。李太玄很想照顧自己和珍惜的物件,希望有一個家,因為他徹底失去過。

「這是貪婪。」

佘青青所謂的修煉情根,本質就是在拿少年的悲痛做填補,她從頭到尾最擅長的就是冷眼旁觀。嚐到了李太玄溫暖的滋味,想要的越來越多,越多越想要。

「這是懦弱。」

從愛上李太玄那一天開始,只想著全身而退,從未正面回應。放任他一人痴心不悔,自己卻野心勃勃要推翻九天神碑,妄圖覆蓋殘酷的真相。

佘青青更咽出聲,如果還能活著走出去,她欠他的一定要還。

十天後再見,想及至此,青蛇振作精神站起來。

「誰願一戰?」

她盯著座間一道道暗影,眼神更加堅定。

座間一道暗影舒展開來,撲打的聲音響起,四下生起颶風。一隻巨大的蝴蝶掠翅,繞沙沙作響的榕樹葉影飛翔一圈,後穩穩降落到錐形擂臺上。

它的身體是木頭和鐵器構成的,前胸後背長兩米帶有機關暗盒,翅膀的根部撐開數百條枝節並密密扎著黑藍色的帆布。當複眼和口器轉動的時候,蝴蝶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它並非生物而是有亡靈寄居。

蝴蝶振翅,南山風光紛至沓來。

「開飯啦!」

母親一邊喊著一邊把木桶端上桌,揭開蓋子的一瞬間,雞肉和板栗的香氣撲面而來。金燦燦的玉米吸足了湯汁,蔥段和薑片的成色剛好,這道家常菜是軟糯鮮香分量十足!

阿蘭剛剛抓起筷子,兄弟姐妹們一陣狼吞虎嚥,回過神來飯菜統統見底了。三個哥哥吃完笑碗要去耍水,大姐和小妹則回房做刺繡和毛毯,只有她一個人扒拉著米飯和母親一起吃完剩下的東西。

「你啊,每次都是人前吃到人後。」

母親抱怨著起身撿碗筷,從懷裡摸出一張清單和幾個錢。

阿蘭見狀立刻來了精神,放下碗筷一擦嘴角,雙手接過後哈哈笑開了。

「好吃麼!」

「傻笑什麼?記得買完東西數數錢,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裡來,欸再披一件衣服啊!」

「我不冷!保證天黑之前回家!」

阿蘭揣著清單和錢飛奔下山,臉蛋紅撲撲的,一雙眼睛漆黑透亮。她生長在一個大家庭裡,今年十四歲在小輩中排中間位置,常常被忽略。

在南山境內,女性是不能學習文化和技術的,但是阿蘭從小就對這些感興趣。她每天想盡辦法下山,就是為了溜進學堂混個旁聽,時間久了母親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正午的太陽穿透樹林,灑落一地的斑駁印記。

饅頭大汗的阿蘭緊抿著雙唇,張開臂膀往下跳,全然不顧坡陡石頭多。上山下山不過二十里地,她熟悉得很,偶爾也會遇上放馬的叔伯們打趣。

「阿蘭,男娃娃家家的,咋還編辮子呢!」

每每這時,蓬頭垢面的阿

蘭只是笑嘻嘻胡說幾句,繼續埋頭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