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有丈夫的美好日子,很不真實,如同做了一個美夢。

記得丈夫出事之前的星期六早上,那一天早上醒來,天已大亮,她側身向裡,置身於溫暖裡,似睡非睡。身後的丈夫也醒了,他慢慢翻過身來,伸過帶著睡意的左手,很慵懶的在她胸前遊動撫摸,就像嬰兒在黑暗中醒來,閉眼張嘴尋找媽媽一樣,盲目而迫切。

在他夢幻般的撫摸之下,她徹底清醒了,順勢抱住那隻手。

“鳳鳴。”他聲音裡是濃濃的惺忪和慵懶。

“嗯。”她軟軟的應著。

“你知道嗎,我真想把你變成個墜子一樣大的物什,栓在我的褲腰帶上,讓你寸步不離我。我忙的時候,你就待在我的褲腰帶上,那裡溫度適宜,有我濃郁的氣味。我閒的時候,就把你變回來,讓你待在我的視線內,如何?”

“不。”

“為什麼?不想時刻和我在一起?”

“我要上學。”

“好。我尊重你,儘管我想讓你時刻都寸步不離我。但我始終尊重你的意願。”

他說著,讓鳳鳴抬了抬頭,右手從鳳鳴頸下穿過去,兩隻手環抱著鳳鳴,在她的胸前遊動撫摸,像雙胞胎在母親懷抱裡享受母愛。

“此刻,好想好想向你彙報工作。”他說著,把臉埋在鳳鳴的脖子裡,很貪婪的親吻著,雙手的遊動撫摸也加快了速度和力度。

“嗯。”鳳鳴也正有此意。她轉過臉來,很渴望的迎合著他。

“要起床了,八點半有個會。”他說了聲起床,收回了手,坐了起來。

她每次想起那個早晨,都很後悔,後悔沒有在他坐起來的那一刻抱住他,堅持讓他彙報完工作再起床去開會。

她每次想起那個早晨,都會莫名的流淚,笑著流淚。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是那種很紳士的敲門聲。

她以為是去約會的室友回來了,忘了帶鑰匙。於是,她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下床去開門,身上只穿著內衣內褲。

開了門,眼前站的不是室友,是一個身軀挺拔修長的大男人,西裝革履,短碎的髮型,略長的臉颳得乾乾淨淨,微微笑著,露出尖尖的虎牙。

原來是以前的統計老師,也就是那個很另類的梅老師。

此刻的梅老師是一身筆挺的淺藍色西裝,繫著紅色條紋領帶,腳上穿著鋥亮的黑皮鞋,以前那聖誕樹倒立式的髮型也換成了乾淨利索的短寸頭。

人是衣,馬是鞍。

梅老師以前的裝扮,就跟個游擊隊員似的。這一換穿衣風格和髮型,與以前判若兩人,一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正經人模樣。

鳳鳴很納悶,梅老師都辭職這麼久了,怎麼會突然來敲她的宿舍門。

“梅老師?”鳳鳴望著對方,是一臉的疑問。她雖然只穿著內衣內褲,卻沒有感到絲毫的難為情。

“是你丈夫讓我來找你的。”梅老師很驚喜的打量著鳳鳴。手裡還握著摺疊起來的信紙。

“玉軒?”鳳鳴一臉的難以置信。因為她在祭灶那天已接受丈夫的死亡,正悲痛欲絕,不能自拔。

“嗯。”梅老師握著信紙的手指不停的揉搓著信紙。

“哦。”鳳鳴的世界突然石破天驚了,就像被厚障重重包括,密不透風的世界,又突然雲開霧散了。

“我就知道他沒有死。”鳳鳴眼裡含著淚,臉上怒放著驚心動魄的激動和幸福。她不停的說著這句話,“我就知道他沒有死,我就知道他沒有死……”

“不不,不是你想的這樣。”梅老師有些不所所措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