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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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冷德金也不知道八叔問的“咋回事”是指自己的兒子冷戰。他以為八叔是問井裡怎麼會有死人。
“那小子不是一直在市裡嘛,這井裡是啥時候的事兒?”八叔實在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冷德金身後的小牛犢趕緊給八叔使眼色,但八叔卻不懂小牛犢的用意。
“你個龜孫,都啥時候了,還有閒心給八爺擠眉弄眼。”八叔氣得罵小牛犢。
在小牛犢看來,他那睿智的八爺也不睿智了,還淨說二騰話。
冷德金聽出了八叔的話意,立即駐步。
“八叔是說,那井裡的人是我家老大?”冷德金驚問。
“怎麼?你沒聽說?”八叔更吃驚。他這才恍然大悟,剛才小牛犢為啥給他擠眉弄眼了。他又去看冷德金身後的小牛犢,小牛犢又給他使眼色。他沒想到,二騰的小牛犢也有不二騰的時候,這個時候只顯得他這個八爺二騰了。
冷德金不屑的一笑。他根本就不相信那枯井裡的死者是兒子冷戰,先入為主,他堅信兒子冷戰在市裡和鳳鳴在一起。
幾個人趕到的時候,井裡的死者已經被弄出來了,令冷德金承受不了的是,死者果然是兒子冷戰。但人已經死得透透的,身體僵硬如冰鐵。
冷戰本來在醫院,怎麼會突然死在井裡呢?
那一天傍晚,他又一次因為鳳鳴與母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母親一氣之下,不理他了,跑到醫院外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哭了起來。大冷的天,她一個人躲在醫院外的牆角落哭得很傷心。但路過的人沒有一個人上前勸她,因為醫院裡經常發生這種事情。
冷戰見母親一出去,他也下床出去了。但他出去不是為了找娘賠不是,而是尋到自己的車,開車回了冷店村,儘管他那隻眼上的紗布還沒折。
回到冷店村,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廠裡。他把去縣城置辦的機器零件給舅舅卸下來,準備開車去市裡,先找個地方住下,明天去大學裡尋鳳鳴。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黑還是車出毛病了,他努力了好長時間怎麼也發動不了車。沒辦法,他罵一通很難聽的髒話,只好步行回家,打算先在家裡睡一晚,明天修好車再說。
他步行回家想省事,不想繞道走路,而是順著野地斜插回村。
也可能是天黑的緣故,或者是他那隻受傷的眼纏著紗布的緣故,他一腳踏空掉進了那口枯井裡。也不是一腳踏空,是一腳踏在井沿上,前幾天下雪,井沿的枯草上還有冰雪,他沒站穩,滑進去了。
那口枯井有三人多深,井底有瓦片磚頭和枯葉爛草。
他掉進去的時候,是斜臥著的姿式,雖說是屁股先落下,他的頭的一側卻實實在在的撞在了堅硬的井壁上,被撞昏了,他在井裡昏了幾個小候才醒來。
他醒來後拭著爬出去,但努力了半夜也沒有成功。便把希望寄託在白天,大白天,總會有人路過這裡的,他還可以呼救。
所以說,冷戰掉到井裡,也沒想到會死在井裡。他蹲在井裡,蜷縮著身子保暖,盼望著天亮。但他沒想到,冬天村裡人很少去野地,即便大白天也很少去野地。
他白天在井裡呼救,沒有呼救來一個人。直到第三天晚上,他感覺再也堅持不到白天了,才突然意識到他會死在井裡。
當意識到會死到井裡時,他無法平靜了。倚著井壁抱著雙膝坐在枯葉爛草上,絕望的如同涸轍之魚。
他人雖然虛弱,但他的思維卻極度的跳躍,前塵往事,洶湧而來。但他想的最多的還是鳳鳴。
想了很多他和鳳鳴的事情,最後想到了青雲禪寺,想到了青雲禪寺,便想起了那個老主持說的話。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什麼破迷了。原來破迷就是要離開這個塵世,離開之前,人就會破迷,知道自己要離開這個塵世了,知道這個塵世只是生命的客棧,生命來這個塵世走一遭,只是在這個客棧住了一宿。
這一破迷,他突然笑了。
這一輩子果然很短,他從來沒有冷靜思考過的死,沒想到這麼快就降臨了,還是毫無準備的降臨。
冷戰不怕死,鳳鳴與他退親之後的那段時間,他無數次的想到了死。
他無數次的想像到了死,可從來沒有想到是這種死法。
他無數次想像到的死,都是想著如何死在鳳鳴面前,像書裡寫的和影視裡演的那樣,很痛苦的喊著鳳鳴的名字,讓鳳鳴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他也不是真的想死,就是想讓鳳鳴揹負愧疚,活在巨大的痛疚之中,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即便她嫁給了那個廠長也過不安生。或者與鳳鳴一起死。他以為,他和鳳鳴一起死後,他和鳳鳴的生命形式又會回到夢中那樣。
他最理想的死就是抱著鳳鳴一起去死。既然活在這個世上不能與鳳鳴朝夕相伴,那就一起去死吧。
鳳鳴剛和他退親的那段時間,他無數次的想到的死,每一種死他都想像著如何把鳳鳴給捎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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