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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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冷戰被鳳鳴退親的那段時間,他無數次的想到死,那都是他失去理智之後的想像,與付諸行動有著很遙遠的距離。
想像歸想像,他熬過了那段時間,特別是結婚之後,再也沒有往死上想了。
他不怕死,可他沒想到這輩子竟然是這樣死的,也沒有和父母及妻兒打聲招呼,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野外的枯井裡,實在不甘。
可不甘又怎樣?這世人,有誰的死是心甘情願的?
年紀大的人壽終正寢,都會提前準備。他沒有思想準備,他還不到該準備的年齡。他還年輕,年輕人沒病沒疾的,有幾個事先去準備死的事情。
死就死吧,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是這種死法。這是讓他最絕望的。他這種死法還不如那個棉廠的殘廢廠長的死呢。
那棉廠廠長先殘疾,又接著死去,他冷戰一直認為是報應,心裡慶幸的不行,見人都說那棉廠廠長遭報應了,他媽說得更歡,說老天睜眼了,那棉廠廠長遭報應了。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他冷戰了。
棉廠廠長是遭報應,可他是遭了什麼?
冷戰想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讓他這麼年輕就死去。
知道自己要死了,冷戰倒不牽掛父母,因為他還有兩個弟弟呢。也不牽掛妻子,因為沒感覺。至於說兒子,確實讓他心疼了。因為沒有父親的陪伴,兒子的成長肯定要比別人的孩子更艱難,更遭罪。好在自己的母親還年輕,兒子有個年輕又強勢的奶奶照顧,好多了。
然後,他就是牽掛鳳鳴。
沒有了那個廠長,自己也不能陪伴照顧她了,她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吧。
冷戰深知母親對鳳鳴的怨恨,特別是他結婚那天大鬧棉花廠被打之後,母親每提起鳳鳴,都罵不絕口,自己的眼因為鳳鳴被戳傷之後,母親更是罵的不堪入耳,不是他強力阻止,母親和弟弟早就糾集人去歐打侮辱鳳鳴了。現在,萬一自己真的死在井裡,那自己的父母會不會糾集村裡村外的親朋親戚,像那個廠長的家人一樣,去當眾侮辱謾罵鳳鳴?
一定會的,甚至比那個廠長的家人還瘋狂粗野。
冷戰想到這裡,就開始抬起不太聽使喚的右手,在屁股下摸索出一塊磚塊,吃力的在井壁上劃寫著。他這是預防萬一,如果真的死在井裡,他要母親尊從他這個不孝兒子的最後遺言,放過鳳鳴……
冷戰不停的寫,寫寫歇歇,有力氣了就接著再寫。他也沒力氣看井壁,也不知寫了多久,反正只要有意識了,就接著不停的在井壁上寫。
當冷戰在牆壁上寫下最後一個字,如釋重負的意識突然跌入了模糊的黑暗之中,他不知在井裡過了多少天,昏昏迷迷之中,她聽到鳳鳴在呼喚他的名字。
他緩慢的睜開眼晴,發現鳳鳴真的站在他面前,只不過不是現實中的鳳鳴,而是夢中的那個酷似鳳鳴的女孩。
他已經好久沒有在夢中見到酷似鳳鳴的女孩兒了,只從現實中的鳳鳴出現在他的面前之後,他就不經常在夢中見到她了。
突然的重溫舊夢,他激動而幸福。他笑了,一把將酷似鳳鳴的女孩兒擁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再也不願意放開。夢中的鳳鳴現在終於屬於他了,誰也不能再把他們分開了,因為他們的結合是命中註定的,是月下老牽過紅繩的,就像唐朝的韋固和那三歲的女孩子一樣,是塵世的力量無法斷開的。
冷戰就這樣幸福的死去了。他沒有按那個主持說的那樣,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口唸佛號,去極樂世界,而是想往著擁有鳳鳴。
冷德金一看到兒子冷戰的屍體,一頭栽在地上起不來了。
他要早知道兒子會被這口枯井給害死,他早讓人給平了。因為這是口廢井,好幾年前
就沒用處了,又是在野外,沒啥妨礙,沒想到就是這口無用的廢井要了兒子的命。
因為隆冬的村民太閒,整個冷店的村民幾乎全部出動,都湧到野外這口枯井來了。
王美蘭沒打算來,丈夫冷德金隨著小牛犢去的時候,她還想阻攔呢,感覺攔不住,便沒有硬攔,只是說了句風涼話。她才不想摻和這種喪氣事,當然也不想讓丈夫摻和。因為那一年,有人在大隊部上吊,也是全村人都湧向大隊部去看熱鬧,她兒子冷戰當時還在大隊部過夜,是第一個發現那喪氣事的,只是不知道是誰,事後也想去看熱鬧,看看死者是誰,她死活都不讓兒子去看,嫌喪氣,因為她和兒子要在那一天去縣城給鳳鳴慶生。後來,兒子冷戰與鳳鳴的婚事散了,她一直認為被那上吊者給喪的。..
現在,有人死在野外的枯井裡,二騰小牛犢竟然跑自己家來喊丈去過去,而不是去喊現任支書,王美蘭當時正坐堂屋門檻上揀浪食,離那小牛犢有二十來米,若就在她跟前,她會在小牛犢的屁股上使勁來一腳,她實在嫌他太晦氣。
此刻,王美蘭正忙活著把糧食往架子車上搬,準備去磨面,架子車還沒推出門,小牛犢又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和小牛犢前後跑進來的,還有另外兩個年輕人。
他們是回來拉架子車的:用架子車把冷戰的屍體拉回來。因為拉屍體很黴氣,用別家的架子車不合適,只有用死者家的架子車。
「德金嬸,俺德金叔昏過去了,要用架子車。」小牛犢一臉的汗,就像下小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