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廠長又說:“當時老大如果不是送醫院及時。”

一時,二人都不說話了,但丁廠長臉上的殺氣很堅固。二人之間好像隔著一條沒有渡船的河流,河這邊是盛開著佛蓮,河那邊是殺人的利刃。

“當時為了扶正你的職務。”賈玉軒微微一笑,打破了沉默說,“我爸都求到我姐她公公那兒了,我姐夫全家都以為拿了你很多好處。其實什麼也不圖你,主要是你工作能力強,不坑害棉農,工作很踏實,能管理好棉廠。再就是因為我和鳳鳴的工作關係都在棉廠,有你在棉廠主持全面工作,遇到什麼事情,也能和你這個廠長說得上話。你主持全面工作以後,也沒有提過讓你為難的事情吧?這件事情讓你很為難嗎……”

丁廠長當然明白賈玉軒這番話的重量,可他做不到放過冷輝。於是,他無奈的將殺氣騰騰的臉摶向一邊,是滿面的壓抑和無助。他想說服自己按賈玉軒的意思去辦,可他做不到。關鍵是,他認為冷輝背後有可能還隱藏著一個磚廠老闆。

對於那個磚廠老闆,丁廠長原本對他並沒有負面看法,即便他結婚後自己的妹妹患了抑鬱症,他都沒有辦法對那個磚廠老闆起恨意。他認為男人和誰結婚是那個男人的自由,他不喜歡自己的妹妹楊珊,那是那個磚廠老闆的婚姻自主權。

但是,自從知道了是冷輝陰害了自己的老大之後,他私下開始查冷輝的黑料,他想知道賈玉軒為什麼對人緣很好的冷輝那麼厭惡,前場那麼多人因為赦超傑而坐罪,也只是免了主管職務,工作崗位還在前場,唯獨冷輝,賈玉軒一看到他的名字,立即要求下到車間,還是最髒的脫絨車間。

這件事一直困惑著他丁廠長。他這一查不當緊,東門的門衛和保安都說,冷輝與打老大的那個磚廠老闆關係密切,因為那個磚廠老闆曾經來棉廠找過冷輝幾次。

丁廠長原本是想暗暗收拾了冷輝,神不知鬼不覺的除了他冷輝。知道了冷輝與那個打老大的磚廠老闆關係密切之後,丁廠長開始對那個磚廠老闆起恨意。這才來彙報給賈玉軒讓他報案,把冷輝送進去,然後再透過冷輝把那個磚廠老闆給拽出來。

可眼前的賈玉軒無意扯舊帳,他太虛弱了。

“老大,你不知道。”丁廠長有些吞吐。

“什麼?”賈玉軒感覺丁廠長還有事瞞著他。

“我認為,有人指使冷輝。”丁廠長說。

“誰?”賈玉軒意識到事情更復雜了。

丁廠長都不忍心說,因為他怕賈玉軒聽了會損傷身心。但話已經說到嘴邊,不如實相告也不行。

“冷店那個磚廠老闆。”丁廠長的心情很疼痛。他能感同身受賈玉軒的心情,他心疼賈玉軒,只恨不能替他坐輪椅,不能替他承受痛苦。

賈玉軒不語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那個磚廠老闆確實對他起過殺心。那一年的那個中午,他送鳳鳴回家,折回來的路上,被起了殺心的磚廠老闆開車追尾,當時如果不是自己即時拐進通向田間的窄土路,恐怕當時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那是一條救他性命的小窄路。坐在輪椅上之前,他早把那條救他性命的小窄路給忘了,坐在輪椅上之後,他有幾次都想到那條救他性命的小窄路。有時候

,他甚至會天方夜譚的想,那條小窄路本不存在,而是為了救他性命而憑空出現的,因為它出現的太及時了。這樣的怪異想法大概是被鳳鳴薰陶的。

只是,即便那個磚廠老闆曾經對他有殺心,可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殺了自己他能得到什麼?僅僅是為了解恨?再就是,冷輝也不會愚蠢到被磚廠老闆指使去殺人的地步。

“不會。”賈玉軒從自己的世界裡回來,望著丁廠長搖搖頭,很堅決的否定了冷輝被磚廠老闆指使的懷疑。因為冷輝原本就是個性本惡的人,他和鳳舞一個德性,本質很壞。他行惡不用任何人指使,

賈玉軒又說:“還記得那年開假票的事件嗎?二人雖說都是冷店鄉人,卻沒有一個是冷店村的,可二人填寫的賣花人卻是冷店村真實存在的村民。舉報二人的偏偏又是冷店村的冷輝,我當時就感覺那裡面很複雜,只是當時赦超傑虎視眈眈的想尋事,不便於詳細追究和折騰。那二人被開除之後,雖沒有說出對冷輝不利的話,那是二人還不知道舉報他們的人是冷輝,我當時還想著等棉廠的工作穩定之後,讓陳科長去查一下那件事情。結果,赦超傑犯事之後,我大意了。”

“因為你懷疑那件事冷輝也參與了,才把他下到脫絨車間的?”丁廠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