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賈宇軒,他下午和丁主任在棉麻公司辦妥了事情,並沒有直接回廠,而是回了一趟老宅,因為他實在放心不下爺爺。

回家拿材料的時候,爺爺追在他身後的那種擔心的眼神兒,讓他心痛不止,就像刻在他心裡一樣,整個下午都在他眼前閃現。可當時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連句暖心的話都沒有說,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爺爺在家不定擔心成啥樣呢。

現在事情辦妥了,他要先回家告訴爺爺,讓爺爺放心。

他知道,爺爺此刻正坐臥不安,他此刻也是感同身受爺爺的坐臥不安。

回到家裡,院門從外邊上了鎖,爺爺不在家。他不由得笑了,爺爺肯定找人援助他這個孫子去了,記得剛才在公司胡經理辦公室正僵持的時候,縣社薛主任給棉麻胡經理打的那個很及時的電話,他感覺就是爺爺的援助之功。爺爺現在肯定還在薛主任的辦公室裡,那他肯定也知道,赦廠長已經被免職的事情。

想到這裡,賈玉軒也不擔心爺爺了,坐車直接回廠。

其實呢,賈玉軒坐車一離開,爺爺就回來了。爺爺是剛從縣社回來,因為生兒媳婦的氣,一路上一直推著腳踏車徒步行走。其實呢,爺爺也不知道他一離開縣社曹主任就回來了,曹主任一回來孫子的媽媽就向曹主任彙報了棉廠的事情,爺爺人還沒回到家,孫子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在外人眼裡,賈玉軒做事可謂是雷厲風行,下午去了一趟棉麻就拿到了撤免赦廠長的檔案。

但對於賈玉軒來說,今天可謂是驚心動魄的一天,儘管他表面上一如既往的鎮靜,一如既往的不動聲色,但他的內心世界,還是很不平靜的。

好在一切都結束了,是他想要的結果,快捷又完美。

五點多的棉廠裡,雖然離下班還有二十多分鐘,但前場磅上已經全部下班了,儘管棉廠外的花車排得望不到盡頭。

排在公路上的棉車,可能看不到了希望,早陸陸續續離開了。

排在東門外的棉車,可能還抱有一線希望吧,正眼巴巴的等著開大門放車,但他們等著等著,等到的是最後那一線希望的破滅,因為他們等到的磅上提前二十分鐘下班。

一看到磅上提前下班,棉農們很絕望。特別是排到東門口的棉農,只要再開大門放一批棉車進去,他們就能順利的賣掉棉花。可眼見著差那麼一點沒有賣掉,這一大車棉花要負重連夜拉回去,明天天不亮還要負重拉過來,到時候說不定還沒有今天排得靠前呢。

於是,絕望的他們發起了牢騷。

“這還是xxx領導的棉廠嗎?”

“郭家白養了這幫吃飽蹲。”

“這公家人越來越不是東西了。”

……

東門外的棉農們正發牢騷,賈玉軒和丁主任從西門回廠了,車停在門洞外的前場,賈玉軒和丁主任下了車,立即奔向了磅口。

一來到了磅口,就別提有多氣憤了。

“怎麼下班了?”賈玉軒趕緊抬腕看錶,“這還不到六點。”

在回廠的車上他還和丁主任說,今晚讓磅上回班加點,挑燈收花,哪怕收到夜裡十二點也要把棉農的花給全部驗收,除非棉農嫌價格不合適不願意賣。

可現在,磅上空蕩蕩,沒一個職工的人影,都下班走人了。只有無奈的棉農還不捨的在磅上晃悠。

“重新組織人開磅,有難度嗎?”賈玉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