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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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五一之前,棉廠就要大放假了。
放假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車間只上長白班,正在了尾,只剩下一些短絨打包成硬體。前場只留一臺磅,東門外仍然門可羅雀,就跟做夢似的,棉農只要能在下班前趕到,就能如願的賣了棉花,更能當天拿到錢。
別看就留那一臺磅,磅上的人還是天天閒的直瞌睡。這個時候,棉農來賣棉花,那待遇與收棉旺季是天上地下。
而前場的中層領導們,每天上班都會聚集在空蕩蕩的外場,望著東門口,說說笑笑,跟一群混混兒閒逛似的,就差調戲良家婦女了。如果當時有棉車進廠,他們就跟見了皇親貴戚一樣,嘩的一聲就圍過去,就跟一群大好人似的,會熱情的指導棉農說磅口在哪,等棉農賣了花,也不用棉農辛苦去上垛了,那些中層領導有時都會親自上陣幫著抬花包,只是抬花包,不用費氣扒力的上垛,因為棉垛區空蕩蕩的,每天收的花都不夠車間加工的。曾經林立的小山丘似的棉垛,只剩下空垛臺子,連深綠色的帆布蓬都收歸入庫了。
站在磅口放眼西望,便一眼便能望穿帶整個空曠的棉垛區,一眼能望見棉垛區盡頭的車間區,及車間區的打包樓,只見從車間伸出來的吸花筒,像個銀色的巨人手臂伸向正在喂花的棉垛上。說是棉垛,棉農賣一車棉,刺啦便喂完了,根本就沒有垛,吸到車間估計都不夠打包機塞牙縫。
正在喂花的一幫職工,清閒的像一幫亂蛋的土狗,一邊勞作,一邊打滾兒,有的還捎帶著打情罵俏。空曠的棉垛區,也只有吸花筒那兒有一窩喂花的人,就跟村裡跑出來一群狗扎堆沒啥樣兒。
這個季節,是一年最愜意最舒服的季節,也是棉廠職工最清閒最幸福的時候,基本工資照拿,活兒卻不多。但清閒幸福過後,面臨的卻是大放假,長達三個月的大放假。
車間西邊的硬體區,還有些庫存硬體,但每天都有大貨車來調運硬體。
棉廠清閒了,職工幸福了,財務室卻有些小忙,因為那些有票據的領導們也都清閒了,他們會趁著自己的清閒跑到財務室去將手裡的票據變成現錢,就像趕集一樣,你走了,他來了,你還沒走,他就來了,有時候能攢住四五個人等著貼上報票,儘管有資格報銷票據的領導都不會放假,儘管財務室也不會放假,可有票據的領導們還是急著將票據變成現錢。
棉廠清閒了,鳳鳴發現賈玉軒卻更忙了,他的忙碌好像與棉廠的清閒扯不上邊似的,很少在他辦公室待著,也捎帶著丁主任一起忙。當然,丁主任這個角色的存在,幾乎就是專為他廠長而忙的。
鳳鳴打好毛衣,就急著讓賈玉軒試穿。對於她來說,只要將毛衣套在玉軒身上,那就萬事大吉了,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說打毛衣這回事兒了。她一直認為,毛衣有鬆緊性,瘦點小點都能湊合。
鳳鳴打好毛衣的當天,趁著空閒去賈玉軒的辦公室,賈玉軒不在,當天去了兩趟他都不在,她心裡火急火燎的,毛衣沒打好,是急著打毛衣,毛衣打好了,是急著讓賈玉軒穿身上,打好了不見賈玉軒,更急。
眼看著陳科長的大婚就到了,到時候廠領導肯定要參加,現在毛衣打好了,本來這是送給賈玉軒的生日禮物,既然陳科長的婚禮在賈玉軒生日的前面,鳳鳴就想讓賈玉軒穿著她打的毛衣參加陳科長的婚禮,可就是不見著賈玉軒人。
沒日沒夜的打毛衣,就是為了早點讓賈玉軒穿身上,現在毛衣打好了,倒見不著他人了。毛衣就套不到他身上,打好了他也不知道,那不等於沒打好嘛。再就是,如果沒在一個重大而有意義的日子之前將毛衣套到他身上,沒讓他穿著自己織的毛衣去參加那個重大而意義的事情,那意義就不大了,他生日之前就只有陳科長的大婚了,過去那一天再將毛衣套他身上,實在沒紀念意義。如果留著做為他的生日禮物,那還有一段時日,他還以為自己打毛衣像蝸牛爬樹一樣慢呢。
陳科長大婚的前一天下午三點多,她又心急火燎的去賈玉軒的辦公室碰大運,心裡都不抱希望了,只是習慣性的去看看,結果門竟然開著。
她心裡騰的一下,激動萬分。趕緊折回財務室,去套間向王主管打了招呼,跑回宿舍抱了毛衣,心情激動的再次來到賈玉軒的辦公室,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看了看,卻發現賈玉軒不在。
門只要開著,賈玉軒即使不在辦公室,也不會走遠。
賈玉軒不在辦公室,但她還是在門上輕輕叩了叩,萬一在套間裡呢,上一次不就是在套間裡嗎。
鳳鳴剛叩了兩聲,套間裡立即傳來賈玉軒的聲音:“進來。”
鳳鳴心裡又騰的一下激動萬分。
她進去剛站在套間門口,賈玉軒就出來了,只見他踏著鞋,頭髮蓬亂,臉色有些憔悴,很疲累的樣子。只是,當他看到鳳鳴的那一刻,那好看的臉上,突然盪漾起燦爛的笑意,剛才的疲累,彷彿被風吹散的浮雲,看不到絲毫的蹤影。
他本來是要出來的,一看是鳳鳴,立即又轉身進去了,說道:“進來。”
鳳鳴那張精緻的如大師雕刻的五官上,也立即盪漾起羞澀而幸福的笑意,跟在賈玉軒身後進了套間。
她已不是第一次去那套間了,沒必要扭捏謙讓。再就是,她此次來,是急著讓賈玉軒試穿毛衣的,試穿毛衣,總不能在外邊的辦公室試穿吧,畢竟是辦公場所,如果正在試穿時,有人來了,多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