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眾人便珍惜起紅薯的二層皮了,剝的時候都很小心,儘量不把二層皮給剝掉。

鳳鳴也拭著按劉會劉說的剝紅薯,卻怎麼也剝不好。

賈玉軒看見了,趕緊放了手裡的紅薯,說:“來,我給你剝。”

他接過鳳鳴手裡的紅薯開始剝,剝出一大截,送到鳳鳴嘴邊。

鳳鳴見周圍都是人,她不好意思張口咬,便雙手握住,咬了一大口,又順勢將紅薯握在自己手裡。

劉會計看見了,趕緊說:“林會計吃慢點,熱紅薯,不燙嘴,燙心。”

劉會計話音沒落,鳳鳴已被那一大口紅薯燙到心了,吐不出,抓不到,怔在那裡,燙得乾瞪眼,表情痛苦而猙獰。

她害怕別人看到她的難堪,便一頭抵在賈玉軒的肩上,臉緊緊的貼在他身上。

劉會計見狀,笑起來,說道:“看看,說話不及,燙到心了吧。”

劉會計又說:“我給你說林會計,過年回家,剛出鍋的紅薯丸,更容易燙到心。”

賈玉軒很擔心,趕緊給鳳鳴拍後背。

紅薯要趁熱吃才好吃,但又不能在太熱的時候吃,燙到心的那一刻,很難受,但最多也就半分鐘左右,便緩和了。

大概有半分鐘多點,鳳鳴抬起頭,臉羞得通紅。

賈玉軒趕緊問:“好了嗎?

鳳鳴點了點頭,把吃剩的紅薯放進碗裡,再不吃紅薯了。

“晚飯給提前做出來了,我給林會計盛飯。”劉會計給鳳鳴盛了飯菜,也把賈玉軒的一塊盛了。因為他知道賈玉軒的午飯沒吃好。

五點多了,這個時間點,也基本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賈玉軒見鳳鳴不再吃紅薯了,他將手裡的紅薯吃掉,又將鳳鳴吃剩下的吃掉,將黃碗裡的紅薯端給劉會計,便開始和鳳鳴一起進食飯菜。

別人還在貪婪的吃免費的小紅薯。因為這個季節的紅薯很好吃,也很稀缺,農民存在窖裡的紅薯,都是留做紅薯母用的,只有春節前翻窖的時候,會將碎小的紅薯給投出來。這些碎小的紅薯,若放到紅薯正噴的時候,都直接餵豬了。放到現在,就稀缺了。

赦廠長也在剝小紅薯吃,不過,他一直站在暗處,打量著鳳鳴。他沒來縣棉廠之前就知道鳳鳴這個人的存在,來縣棉廠之後,卻不知道誰是鳳鳴,一直到鳳鳴調到結算室,他都認不準鳳鳴。

今天,他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認識鳳鳴,所以,站在暗處的他是毫無顧及的打量著鳳鳴。

鳳鳴那張臉確實與眾不同,無論是白皙的膚色,還是精緻的五官,就好像不是現實中的人,即便將她丟在人山人海里,她那張遠古的五官也不會被埋沒。

赦超傑沒想到,幾年前被他老子扔到車間的小女孩,現在卻成了年輕廠長的至寶,唯恐寵之不夠。於是,他在想,也許賈玉軒是為了她才來這個棉廠當一把手的吧,也許他們之前就認識,他爺爺才把她安排在這個棉廠的吧。

唐廠長對於賈玉軒寵愛鳳鳴,一點也不吃驚,因為他從鳳鳴一進廠就認為鳳鳴的身份不一般,在車間只上中班,這可是每個車間工人的奢望,但鳳鳴從進廠一直只上中班。對於三班倒的工人,這公平嗎,不公平,但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公平。

丁主任看鳳鳴的目光怪怪的,只從知道鳳鳴是林青山的女兒,他看鳳鳴的目光便開始怪異起來。

陳科長雖然喝多了,可他心裡清楚著呢。他一邊剝小紅薯吃,一邊斜眼望著坐在賈玉軒身邊的鳳鳴。說實話,他從內心替鳳鳴心焦。那邊家裡和磚廠老闆定親了,這邊在廠裡和廠長好上了,將來要有好戲看了,看她林鳳鳴咋擺置這雙方的關係吧。陳科長認為,最終丟人現眼的還是她林鳳鳴,真不愧是林青山的女兒。有其父必有其女,這句話在林青山父女身上應驗的如此徹底。

……

眾目睽睽之下,鳳鳴和賈玉軒很親近的坐在一起,還有剛才她被紅薯燙到心的時候伏在賈玉軒的肩上,這舉動實在太扎眼了,扎得旁觀者都忍不住胗紅,都忍不住難為情,嘴上雖沒說什麼,心裡卻嫌鳳鳴太做作。

棉廠的人,幾乎都不看好鳳鳴和賈玉軒會有好結果,都等著看鳳鳴的笑話呢,都等著鳳鳴丟人現眼那一天呢。

但鳳鳴才不顧及他們的眼光和看法呢,她就是想和賈玉軒親近,在車間第一次遇到賈玉軒她就想嫁給他,想和他生兒育女,白頭偕老,想和他牽手走過這個繁華的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