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主任也趕緊站起身,問道:“賈廠長要去阻止這件事兒?”

賈玉軒剛才一衝動,是要打算去小會議室阻止的,丁主任這一問,穿上褂子的他又不打算去小會議室了,而是就勢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白暫的右手撫摸著好看的w型下巴,感到很為難。

現在赦副廠長正在給過磅員召開拿不到桌面上的秘密會議,他如果這個時候去阻止,對於赦副廠長來說,在過磅員面前有失面子。

再就是,赦副廠長是前任廠長的大兒子,去年下半年調來的,而這廠裡的領導班子和骨幹,幾乎都是他們赦家的親信,他赦副廠長仗著老子的資本,可能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去小會議室阻止他,讓他在過磅員面前丟了面子,他勢必也不會給自己面子,這樣的話,自己和他赦副廠長都沒有面子。再就是,給過磅員召開秘密會議的事情,從這個棉廠一開工就存在,見了利,廠領導吃饃拿大頭,工人也跟著能吃到些饃屑,他如果現在公開去阻止,斷了廠裡的財路,會引起眾怒的。

賈玉軒想到這裡,決定私下裡和赦副廠長勾通一下,看下他的態度和反應之後再做決定。

“丁主任,你現在趕緊去小會議室,讓赦廠長來我的辦公室一下。”賈玉軒吩咐說。

丁主任一怔,優豫了一會兒,但還是快步出去了。

其實,丁主任對赦家很有成見的,原因是,他大前年調過來,是來當前場副廠長的,結果,調來之後,赦廠長並沒有立即宣佈,而是隻讓他呆在辦公室,他以為是讓他先熟悉一下廠裡情況才宣佈,結果,在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一年,去年赦廠長將自己大兒子調過來當了前場副廠長。當時,廠裡傳說,說是赦廠長讓自己大兒子來當副廠長,是為了一年之後接任他的廠長一職。所以,丁主任便一直忍著,他以為一年之後,赦廠長的大兒子當了廠長一把手,那個前場副廠長的位置自然便是他的了,可沒想到,赦廠長的大兒子沒有接任廠長一把手,而是調來一位年輕的廠長賈玉軒,他的副廠長一職也成泡影了,心裡對赦家那個怨喲,都別提了,特別是對頤指氣使的赦副廠長更是看不慣,只是在心裡掩著,不顯露出來罷了。

看不慣歸看不慣,現在領導吩咐的事情,還是要去執行的。再就是,與赦副廠長同在一個屋桅下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忍耐是最好的選擇。

丁主任來到小會議室,秘密會議已經結束,過磅員正準備起身散會。

“等一下再散會。”丁主任一進去趕緊阻止散會,然後對赦副廠長說,“赦廠長,賈廠長讓你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赦副廠長一怔,隨即嘴角便泛起了冷笑。

如賈玉軒想的那樣,這個赦副廠長根本就沒把他賈玉軒放在眼裡。他去年調到這裡當前場的副廠長,也如傳說的一樣,是為了接任父親的廠長一職,可沒想到,上邊以領導年輕化為由,調來了才二十多歲的賈玉軒,這怎麼不讓他這個赦副廠長惱羞成怒呢。但是,這縣棉花廠也不是他赦家開的,是公家的,他赦家也無可奈何。只可惜他父親一手建立的棉花廠,讓那胎毛未退的賈玉軒來坐享其成。

雖然沒有當成一把手,這財還是要發的,以往的老規距還是要繼續。

所以,今天離下午上班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他到前場轉悠,發現今天的棉車特別擁塞,於是,他眼前一亮,顧不得帶上前場的領導班子成員,而是一個人走出東門,踩溝沿,鑽棉車,觀看賣棉車數量,發現棉車一直排到西大門前的那條官路上。

這都下午了,還這麼多的棉車,下午肯定是收不完的,今天賣不掉棉花的棉農不定急成啥樣呢。

赦副廠長這樣想著,立即回廠裡,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沒有和任何一個前場中層領導商量,而是他一人做主,將十二名過磅員全部召到辦公區的小會議室,秘密開會。

現在會議結束了,過磅員要散會,賈廠長在這個時候讓到他辦公室去一趟,莫不是看著油水大,要親自參與進來嗎?哼!真是嫩,這種拿不到桌面上的事情,一把手即便知道,也裝做不知道,可你賈玉軒竟然要親自參與,好吧,巴不得你參與,看起來,你這個一把手,也當不了太久了。

於是,赦副廠長便冷笑著站起身,起身出了小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