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確實是來找人的,但卻出現了奇蹟,夢中的畫面竟然與青雲禪寺佛殿的場景一模一像,那他此次來,也是參佛的。

於是,冷戰便說:“是來找人的,但也是來參佛的。”

“哦。”老僧打量著冷戰,好一會兒才說,“現在的人參佛,大都是求福報,讓佛保佑升官發財,一帆風順的,施主參佛,也是為了這些嗎?”

冷戰笑了:“不為這些,參佛何用?”

“佛是度人,不是保佑。”老僧滿面的遺憾。

“這不一樣嗎?”

“不一樣。”老僧搖了搖頭,然後又說,“船停在港灣裡最安全,但那不是造船的目的。這塵世的人,一年四季吃喝玩樂,錦衣玉食,一輩子順風順水,自自在在的活到死,以為是享福,那可不是做人的目的。”

“那做人的目的是啥?”冷戰覺得老僧的話很怪異。

“做人是為了還清業債,擺脫塵世輪迴,去往極樂世界,得到永生。”

立時,冷戰的眼前,便浮現出夢中的情景,他和那個和鳳鳴長得一樣的女孩兒跪在佛前,苦苦哀求,春夏秋冬的哀求,才艱難的來到這塵世,他才和夢中的鳳鳴相遇……

一想起鳳鳴,冷戰的心裡一片溫潤。

他便說:“這塵世挺好的,我可不想擺脫。”

“這塵世再好,只是個幻覺,不想擺脫,但人有生老病死,可由不得人。”

“那是很遙遠的事,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一輩子很短,眨眼便到。”

“世人都那樣兒,又不光我一人那樣兒。”

老僧一聲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塵世是個迷,眾生的心被迷住了,在這人少寺靜的後晌,你我相遇,也是緣份,本僧有話送施主。”

“好啊。”冷戰有些感興趣。

“施主有一天破迷了,若還記得本僧此時的勸告,就虔誠的呼喚‘阿彌佛陀’吧,也許能得到永生,去往極樂世界。”

有一天破迷了?什麼破迷?

冷戰沒聽懂他的話意,但日薄西山,夜幕瞬間便降下,離家還有幾十裡呢,他急於離開,也不想再問什麼是“破迷”,只是出於禮貌,說了聲“謝謝”。

那主持便以為他悟懂了,很欣慰的雙手合十:“施主請便吧。”說著,口呼“阿彌佛陀”。

冷戰明顯感到,這老僧不正常,大概是傍晚的緣故,人少寺空,他閒得慌,寂寞無聊,逮住自己在這閒磨會牙吧。哼,耐不住寂寞無聊就別出家了,不是當和尚的料還硬撐著出家,反正自己是打死也不會出家的。

他巴不得趕緊離開,有了老僧那句“請便”,轉身便走。那老僧望著冷戰的背影,高聲說道:“父債子還。”

冷戰聽到老僧說話了,但沒聽清,便轉過身,見老僧又不說話了,他又轉身離開,還加快了步伐,他怕走慢了,那老僧不定又弄出些啥事呢。

一陣晚風攜帶著涼意從寺門前掠過,掀動了老僧的僧衣。

老僧望著快行漸遠的冷戰,又提高了聲音說:“還債是有利息的,欠一還二。”

冷戰走遠了,還是聽到和尚說話了,也更聽不清那老僧說的是什麼,他裝做什麼也沒聽到,頭也不回,繼續快步走,但又感覺對出家人不禮貌,便回頭衝老僧揮了揮手,算是回應,然後走到停車的地方,開了鎖,跳上車,飛奔而去。

這時,夕陽落山,只留下一片晚暉,很濃很旺,像灶火裡的火焰。

秋天的傍晚,涼意很重。冷戰騎車在涼爽的火焰裡狂奔,如一匹俊烈的野馬,心裡卻想鳳鳴,想得發瘋。

如果那精靈在車後坐著該多好。他便想像著鳳鳴在車後坐著,她便真的在車後坐著,冷戰能感受得到她的體溫,呼息。便說:“抱緊我。”又說,“再抱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