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慢慢蹲地上,伸手拿起那蒲團,越發的不能平靜,連蒲團上破損的地方也一模一樣。

冷戰彷彿又置身於夢中,他實在難以置信。父親是軍人出身,是黨員,他從小就是無神論,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可現實中,竟然有這樣的奇蹟。本來,他夢中遇見的那個女孩是現實中的鳳鳴,就已經覺得奇蹟了,可眼前,又是夢中的場景,竟然連蒲團上的破損也一模一樣。

這些奇蹟,真是解釋不清楚的。

冷戰彷彿又回到了夢中,沉浸在夢中。

“施主好像是這裡的常客。”

突然有人說話,冷戰回頭,有一個年輕和尚站在他身邊。說年輕,但也有三十多歲了,或者四十歲左右。

這青雲禪寺,這眼前的佛殿,他可是第一次涉足,但夢裡卻無數次的參跪眼前的佛殿,也算這裡的常客吧。只是這個和尚突然進來,打破了他正沉浸的夢,有些不耐煩,便不理那和尚。

“本僧是這佛殿的執事。”那和尚見冷戰不理他,便亮出了自己的職位。

“哦。”冷戰這才衝他點了點頭。

“施主後晌匆匆趕來,站立佛前凝望,久久不去,是有事求佛吧?”他好像想為冷戰排憂解難。

“找人。”冷戰這才轉身望向那和尚。

“親人?”

“嗯,我老婆。”冷戰嫌那和尚多嘴,說著,跨出了佛殿。

那和尚跟在他身後,也出了佛殿。

冷戰站在廊簷下,放眼打量寺院。太陽正西下,寺院裡的佛殿和樹木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再加上剛才經歷了與夢境一樣的奇遇,他有一種置身於夢幻的感覺,想盡快離開,否則,夢和現實便混淆不清了。

他回頭想再望一眼那佛殿裡的物景,卻發現那和尚就站在他的身後的佛殿門口,他怔了一下,便很不屑的打量著那和尚,他很年輕,三四十歲左右,正是男人年富力強,又有閱歷的年齡,怎麼會出家當和尚呢,別說佛殿執事了,就是當主持方丈,也不幹呀。

那和尚眼見著冷戰的目光不太友好,他轉身掩了佛殿的門,衝冷戰合十,就要離開。

冷戰見狀,趕緊問他:“我老婆今天來青雲禪侍參佛了,您看見她了嗎?”

“即便看見,也不知道她是您的老婆。”那僧人笑了。

“她和村裡幾個玩伴一起來的,嗯……她長相奇特,容易讓人記住,就是那種高額頭,眼睛漆黑,面板白晰,下巴方圓,一笑有酒窩,不會羞澀,看人很認真……”

冷戰說著說著,心裡就發瘋的想鳳鳴。他說了一大堆,是很幸福很陶醉的說,是一臉想她的說,說完了又問和尚,看到她了嗎。

“看到她了嗎?”冷戰連聲問。

那和尚笑得不像個和尚,倒像個俗人,露出一口整齊健康的牙齒,竟還帶有些羞澀,好像他也開始想女人了。

“今天是星期天,又是開山紀念日,寺裡的香客比往日多些,本僧前晌一直在佛殿西屏給人解卦,另有寺僧在佛前接待香客,本僧不曾留意到施主所找的那位女香客。”說罷,他合了十,轉身便離開了。

冷戰又到其它佛殿轉了轉,只是走馬觀花的瀏覽,不像在主殿那樣陶醉的凝望,他離開青雲禪寺的時候,槐樹下的幾個看孩子的中老年人已不在了,露天香案前的香灰也清理乾淨了,侍弄香灰的那幾個中老年女香客也不在了,兩個僧人正在清理香案。

此次來青雲禪寺,雖說沒有碰到鳳鳴,卻見到了夢中的場景,覺得不虛此行,並堅信的認為,所有夢中的畫面,都不是虛幻,而是在現實之中都有真實的場景存在,只是沒有在現實中遇到而已。

就拿他的怪夢來說吧,今天若不是迫切的想見到鳳鳴,一時心血來潮到這青雲禪寺來,他這一輩子也不會親眼看到夢中的場景,更不會相信夢中的場景在現實中都是存在的。

冷戰驚歎著夢的奇妙,離開寺院的時候,那西天的太陽,紅彤彤的,又大又圓。當他跨出青雲禪侍的山門時,身後有人喊“施主等下”,他忙回頭去看,見身後有位老僧,而周圍除了那位老僧,便只有他冷戰了,再沒別人,那僧人口中的施主便是他冷戰無疑了。

他很納悶,站在夕陽裡,一臉不解的望著正走近他的老僧。

那老僧走到跟前,雙手合十,呼了聲“阿彌佛陀”,然後自我介紹說:“本僧是青雲禪侍的主持,法號慧雲。”

“哦。”冷戰不由得打量他,影視裡的寺院主持,好像都是一身大紅的袈裟,頭戴著與普通僧人不同的主持帽,一副慈眉善目,白鬚如霜的樣子,說出來的話意義深遠,不是普通人能所能理解。可眼前的主持,咋一看上去比剛才他在佛殿看到的那位殿堂執事和尚有些年長,再仔細一看,又好像是同齡。總而言之,就是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說他七十歲,他像七十歲,說他四十歲,他也像四十歲。

他五官紅潤,沒有皺紋,下巴上也沒有鬍鬚,只是在神情上比那個佛殿的管理和尚有些深沉,與那殿堂執事的僧衣並無兩樣兒,他不說自己是主持,誰也不知道他是這寺院的主持,還以為是打掃佛殿的寺僧,或者是在廚房掌勺的僧廚。

“施主在後晌匆匆而來,是找人,還是參佛?”主持在冷戰的打量下,很鄭重的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