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濃哭道,“太子妃要給臣妾做主,殿下新婚夜不去臣妾的流光殿也就罷了,今日竟也不加過問,卻去了姜姑娘那裡逗留半日有餘。難不成,臣妾還比不得那姜姑娘?”

長姝陰陽怪氣地笑道,“沈寶林有什麼好委屈的,便是本宮這椒菽殿,殿下也從未來過呢!”

說起來長姝便惱,她嫁進來小半年,竟也不曾圓房。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未圓房,便只說許鶴儀未來過這椒菽殿罷了。這種事,也不敢與孃家人提起。左右只得自己受著。這也是為何看見姜姒總跟著許鶴儀她便恨得牙根癢癢的緣故。

沈襄濃一聽這話,抽抽搭搭的也就不敢再哭了。扭頭看著顧念念道,“說起來,還是顧良娣有福氣。昨夜,臣妾在漪蘭殿都能聽見顧良娣的叫聲......”

顧念唸的臉刷的一下就紅透了,她絞著絲帕低著頭不說話。

長姝心裡堵得慌,“顧良娣,本宮倒要問問你。昨夜姜姒去雲光樓,可有按本宮的吩咐,好好守夜?”

顧念念道,“姜姑娘是個守規矩的人,太子妃的命令哪敢不從。”

長姝聽了這樣的話,愈加不痛快。昨夜她令姜姒去守夜,一來是為羞辱姜姒,二來為令許鶴儀難堪,三來便有意使顧念念與姜姒生下嫌隙。誰知,這會子顧念念倒為姜姒說話。

長姝心中鬱郁,忍不住板起臉,“守著個外人,你倒好意思叫那麼大聲,真是不知羞恥!”

顧念念忽地捂嘴笑道,“能得殿下寵幸是念唸的福氣,何況殿下又是人中龍鳳。沈寶林未經人事,只怕到時候......”

沈襄濃便也紅了臉。

顧念念有心要氣這兩人,便又道,“若不是見姜姑娘裙上有血,殿下只怕還不捨得離開雲光樓呢!”

長姝疑道,“怎麼?你與殿下同房,姜姒竟就不合時宜地來了月事?”

沈襄濃小聲嘟囔了一句,“真不害臊。”

顧念念道,“哪裡是月事,分明......”忽地彷彿又想道什麼,趕緊捂住了嘴。佯稱自己身子不舒服,便匆匆告退了。

她越是三緘其口,長姝越非要搞個清楚不可。裙子上有血,若不是月事,能是什麼?

*

月到中天,許鶴儀已自東宮秘密啟程。

俆安抱劍守在棲花閣外,他不打算睡覺。管樂原是許鶴儀身邊的管事侍婢,也留給了姜姒,照顧她的起居。

夜涼如水,管樂安置好姜姒,又關緊了軒窗,便默默退了出去。

月華透過窗子灑進閣中,梨樹的影子斑斑駁駁。姜姒躺在榻上一夜難眠,迷迷糊糊睡著了,卻又時常被夢魘住,一身冷汗猛然驚醒。想來是近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令她驚懼不安。

有一回,她夢見許鶴儀策馬途中,被一群黑衣人追殺。身受重傷,幾乎死去。死前,他回頭朝姜姒微笑,正像白日裡他立在梨樹下笑的一樣。

每每驚醒時,俆安總在外頭問,“姑娘安好?”

又是一場噩夢,忽聽俆安大喝一聲,“刺客!”腳步聲便疾疾追出去。

姜姒被門外的聲響驚醒,轉眼竟發現榻邊立著一個人。

她低呼一聲,陡然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