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哭著,她逐漸止住了淚,心裡也由一開始的難過到窒息到無法思考,慢慢回過了神來,開始認真思考白天裡趙凌所說的話。

有他在。

後半輩子由他照顧。

不出這個院子。

沒有名分。

他這是要將自己豢養起來,讓自己日後的看見的天,就只有這個院子裡的這麼大,他想要我成為他的一個見不得人的外室?

回過頭來,再看一眼床榻上熟睡的兒子,蘇瑾眼中剛剛想明白一切後的戾氣慢慢又消散了:可是,為了保住這兩個孩子,是不是我只能選擇這一條路了?為了夫妻情意,她甘願去冒險去送死,可稚子何辜呢?

若是將孩子找一戶靠得住的莊稼戶收養,是不是能兩全呢?可如今肚子裡的這個還沒有降世,若是讓自己再等上個幾個月,什麼都不做,這日子又得多麼難捱呢?更何況,這幾個月,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該向趙凌俯首逢迎?還是孤高畫質傲地不問世事?這自己都是做不來的。

這該死的古代,這事若是放在她生活的現代,只要一張親子鑑定書,便可以讓那些個黑心腸的惡人瞬間打臉,自己也不必這般的被動!

屋角處突然響起了一陣刨土的聲音,這聲音由遠及近,像是從屋外往屋內挖土,聽著像是在挖一個不算太大的洞,因為聽挖土的聲音訊率很高,但是幅度卻不算太大。這聲音雖不大,可是在寂靜的深夜裡,便顯得尤為清晰明顯。蘇瑾擦了擦眼淚,定睛朝著牆角的那處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

過了約莫五分鐘後,一個沉悶地撞擊聲響了起來,緊接著,屋角揚起了些許的塵土,似乎是什麼東西被人砸進了洞裡,撞破了牆角最後的一層薄土,又像是有個不算太大的小動物,從外面鑽了進來。

人似乎都有這樣該死的好奇心,即便是在萬分的恐懼之中,還是會本能地對未知的事物有一份難以言說的好奇。蘇瑾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可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遠處黑暗裡的那團小黑影,試圖瞧出黑影的意圖。塵土中,只見那個不大的黑影猛烈地動了兩下,就像是人在抖落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塵一樣的。

巴掌大的小黑影卻像個人在抖落灰塵……蘇瑾因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而渾身戰慄,感覺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整個身

子也不自覺朝著小魚兒睡的床榻上面靠去,但是還是因為這該死的好奇心,待自己爬上了床榻,她的眼睛便像是怕錯過什麼好戲一般地,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角落尋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出現的畫面差點將蘇瑾嚇了個夠嗆——只見牆角站著一個孩子,個頭不高,也就一米左右的樣子,似乎是背對著自己,並不能看得見孩子的臉。大概是因為屋中光線不夠吧,只能看見孩子穿著深色的衣服,具體什麼顏色什麼樣式花紋,根本看不出來。

孩子?怎麼會有個孩子?這個院子裡除了自己懷裡的小魚兒外,不曾有其他孩子呀?蘇瑾被嚇得魂不附體,一隻手緊緊抓住床沿上的圍欄,另一隻手反射性護住小魚兒,可是因為驚懼過度,呼救的話卻意外卡在嗓子裡,怎麼都喊不出來。

黑暗中,只見那個突然出現的孩子晃了晃腦袋,轉過了身,在這間不大的房間裡四下望了一下,一眼就看見了床上團坐的蘇瑾和捲縮在床內側熟睡的趙愉,於是,更加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孩子,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和雙腳,然後隨意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褂子,又用力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然後,似乎是目標明確地,朝著她們就走了過來。

此時的蘇瑾已經動不了了,一種窒息般的感覺席捲全身,她努力滿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感覺導過一口氣,嘴裡的呼救剛想發出一個音節,耳邊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漂亮嬸嬸!”

嗯?這個稱呼?蘇瑾心中一奇,驚慌的感覺頓時有所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