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卷 第134章 打蛇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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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感到自己的心跳頓時一停,雙唇下意識地緊緊閉著,像是怕自己驚叫出聲驚嚇到面前的蟲子,又像是擔心面前的蟲子會對她的嘴巴感興趣,這一刻,她怕得魂飛魄散,甚至連睫毛都不敢再抖動一下。
蘇瑾的反應顯然令眼前的男人十分滿意,對方的輕笑聲在她的耳邊悠悠然響起,然後自己面前的那隻可怖的毒蟲被男人突然舉起來的葫蘆器皿吸引,竟不再理會蘇瑾,轉身一步一步鑽了進去。
蘇瑾還是驚恐不已,她目不轉睛盯著那隻黑乎乎的蟲子,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它突然改變主意不再往葫蘆裡爬,直到看到它最後一隻蟲腳爬進葫蘆裡,然後葫蘆口被人用栓子塞住,她這才下意識地卸下氣,哽在喉中的輕呼也才緩緩被吞嚥下去。
緊緊挨在旁邊的那個始作俑者還維持著半伏在蘇瑾身上的姿勢,他十分滿意地看著身旁女人的反應,如同看一隻任由自己揉搓的小螞蟻一般,十分的玩味。見她的神情略略放鬆下來,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愜意的征服之感,唇畔緊緊挨著她的耳垂,輕笑著呢喃道,“別怕,我現在還不想讓你死。嘿嘿,你長得這樣的美,我有些捨不得你死了。”
剛剛的威脅來得太快,蘇瑾的全身注意力全都投在了那隻蟲子身上,這時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曖昧的姿勢和呼吸,她頓時感到一陣噁心,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思緒也逐漸清晰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厭惡感和不適感令她陡然清醒。她立即跳了出來,衝著對角線一股腦兒跑了過去。
可只跑出去一步,散開的長髮便被從後面被人扯住,隨著頭皮上的一陣疼痛,蘇瑾渾身的勁都卸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被彈了回來一樣,如同一個在風中飄零的斷了線的風箏,在風停的一瞬間,直直摔倒在地。她跪坐在地上,雙手反射性地反護住長髮,冷不防感受到自己的下顎被一隻冰涼堅硬的手緊緊攥住,隨著前後共同的迫力,她被迫著仰起自己的面龐,不得不與眼前的這個男人對視著。
“你這個瘋子!”蘇瑾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裡擠出這樣一句話來,“你這個惡魔!”
皮瓦秋仰著頭哈哈大笑起來,待他笑夠了,這才重新看著手中的女人,捏住她下巴的手也隱隱加了些力道,他居高臨下看著她,眼底的笑意更多的是嘲弄,“你說對了,我就是魔,惡魔。”
蘇瑾恨恨地瞪著他,恨不得將她瞪出一個大洞出來,腦海之中也漫無目標地思索著對策。突然的一霎那,蘇瑾逐漸分辨出心中所想,她似乎發現了他的一個破綻——每次他驕傲地大笑時,都是喜歡仰頭而笑的,離著他這樣的近,蘇瑾瞧見他的喉嚨異常的柔軟,特別是仰頭而笑的時候,細白的脖頸處更是透著些淺淡的透明色,看起來既是柔軟,又是脆弱易碎。
總是聽一種說法,說是再厲害的人或怪物,都會有一處弱點,被稱之為命門,這一處通常是腋窩、肚臍、囟門、***等脆弱柔軟的地方,但也有後背、腳板底之類的地方。一般來說,只要全力攻破此處,就算再厲害的怪物,也會立即斃命,因為。想來脖下喉管這地方也是一處柔軟脆弱之處,只要奮力攻之,怕是便能破了這個惡魔的功力,即便不成,打他個措手不及,暫時逃出他的鉗制,也是好的。
想到此處,在皮瓦秋再次仰頭大笑之際,蘇瑾瞅準時機,迅速抬起併攏的右手手掌,以掌為箭,立時朝著身側的那一段幼白柔軟的脖頸戳去。
“砰”的一聲,蘇瑾只感覺手指僵硬鈍痛,就像是猛地戳在一塊硬鐵之上一般地,眼前這個惡魔的脖頸竟然出乎意料地堅硬如鐵。
顧不上手指上傳來的幾欲折斷的痛楚,蘇瑾連忙去看皮瓦秋的神色。果然這一擊如同蚍蜉撼樹,被擊中的人毫無痛楚反應,反倒怒氣更甚。皮瓦秋顯然並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被自己捏在手掌心的“小螞蟻”竟然還能有反咬一口的能力和野心。很好很好,這
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他心中十分清楚蘇瑾怕自己隨身帶著這隻小蟲子,於是他鬆開她的下巴,一隻手摸向了自己腰間懸掛的葫蘆,臉上的怒意無法消弭。
不過事情也出現了轉機,全身貫注看著男人神色的蘇瑾此刻十分的機敏,見皮瓦秋有所動作,便立即敏銳地察覺出這個男人的注意力開始分散了。蘇瑾頓時戰神附體,瞅準時機,她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長髮髮根,猛地從他的手中掙脫開來,然後雙腿蹬地,猛地起身,一溜煙跑去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裡。困境中的絕望,總是讓她神勇無比。
角落邊上放著一個陶土製成的花瓶,製作粗糙且花色鄙陋,雖在這偏僻的山寨之中十分稀罕,但若非說它是一件裝飾品,卻著實沒什麼說服力,只能說是屋中的一件可有可無的器物。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器物,此刻在蘇瑾的眼中,卻是如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閃耀著萬丈的光芒。
門邊的皮瓦秋雖然惱怒,卻並不急於將她抓回來。蘇瑾是他手中的獵物,一個不聽話的獵物膽敢出逃,挑釁他的權威,那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一直瞧著蘇瑾,一隻手緩緩舉起手上裝著那隻劇毒蠍子的葫蘆狀器皿,朝著蘇瑾亮了亮,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朝著她招了招。他似是十分享受這樣的調弄與自己絕對的權力,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
可這一頭的蘇瑾哪肯再受人鉗制,她當即毫不猶豫地舉起角落邊上的那個陶土花瓶,猛然朝著身旁的牆壁砸去,然後顧不上四散的陶片將自己毫無遮蔽的臉上劃出兩道細碎的口子,迅速在碎片裡挑了一塊最鋒利的,握在手中,用鋒利的尖鋒對準了自己纖弱的脖子,目光卻堅定地投向了對面的男人。
“呵呵,你竟然用死來威脅我?”對面的男人根本不以為然,他的臉上滿是不屑與嘲弄,不為所動地冷眼瞧著她,輕蔑地說道,“你倒是扎呀,原本你就是該死的,能留你到如今,只是我的仁慈罷了。反正你都是要死的,即便你現在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將你抬去神樹那邊,讓你的血慢慢流進神樹的土壤裡。哈哈……你倒是扎呀!”
蘇瑾原本就不想死,瞧見他的反應,的確猶疑了一瞬,不過她心裡有其他的盤算,所以,當對面那個危險可怕的男人再次朝著她招了招手時,蘇瑾的腳步一動不動,手中的碎片卻離著自己的脖子又進了一步。
兩相對峙,這一次,對面的男人明顯慌張了,他面上一驚,整個人的動作都僵硬起來,蘇瑾心中瞭然,知道自己猜對了。
峰迴路轉,主動權終於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蘇瑾冷冷朝著他笑道,“你不會讓我死的,你抓我來,是為了替那個原先的聖女獻祭是不是?呵呵,我是要死,可是得死在祭臺上的,是要死在寨子裡眾人的面前的,可不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裡,是吧,巫師大人。”
巫師皮瓦秋的臉色愈漸難看起來,看著蘇瑾的眼神也愈加冷起來,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放下手中的葫蘆,朝著蘇瑾攤攤手,“好,你說對了,你不能死在這裡。你賭贏了,你想要什麼?”
“你退出去!”
皮瓦秋似乎沒有想到蘇瑾的條件竟然如此的簡單,他的眉頭不自然地挑了挑,又看了蘇瑾許久,才轉身離開。
蘇瑾自然是想提出放自己走的要求,可她自己也清楚,這種要求根本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既然她被抓來頂包,那又如何會如此輕易地被放過呢?
緩緩放下僵硬的手指,掌心被碎陶片刻出深深的印子,蘇瑾用力搓了幾下手掌,這才頹然坐回在床榻上,四處打量著屋中的一切,企圖再從這裡找到一絲能夠逃出去的破綻。
約莫兩個多時辰之後,房門再次被開啟,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長髮女人弓身走了進來,她的手裡託著一個大托盤,托盤上放著兩個清淡的素菜和一碗糙米飯,長髮女子一進來
就將飯菜放在了屋中的矮桌上,然後也不著急退出去,而是恭敬立於一旁,似是要伺候蘇瑾用飯,又像是在監視她,將盤中飯菜全部吃完。
蘇瑾覺得好笑,便大咧咧走過去,端起飯碗,毫無忌諱地大口吃起來。
既然已經想通了對於她們而言,自己現在還不能死這件事情,那這飯菜裡便是沒毒的。已經將近兩天沒吃飯了,蘇瑾已經被腹中空虛的感覺攪地渾身無力,要不是一口氣撐著,她怕是早就昏倒在地了。
餓得太狠,吃得太急,還沒有吃兩口,她便立即腹中翻湧,頓時大口吐了起來,剛吃下去的東西立即全都吐了出來。
蘇瑾忍耐著不在意,挪了挪地方,繼續賣力扒起飯來。
端飯進來的長髮女子見屋中立刻被弄得髒亂不堪,連忙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又有幾人魚貫而入,看這架勢是來打掃屋子的,而沒吃幾口的蘇瑾也被第一次端飯進來的女子拉扯著出了屋子:看樣子是嫌棄自己髒了,準備帶她去昨天的那間用於沐浴的房子裡,好讓她洗個澡,清理一下自己。
穿過後院的石質長廊後,蘇瑾越發覺得眼前帶路的女子與其他人十分不同,在心裡琢磨了許久之後,她最終確定了心中所想,立即反扣住拽著自己的手,逼著對方正面看著自己。
果然,這個女人,是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