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就要朝著自己毫無遮攔的手腕劃下去了,蘇瑾恐懼得血都涼了,一雙大眼睛直直盯著利刃對準的手腕,視線一分一毫也無法挪開。

突然,在清楚地瞧見自己手腕上的泥汙後,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亮,她猛然想到了什麼,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等一下!”

站在蘇瑾面前的皮瓦秋眯起危險的眼眸瞧了她一眼,卻並不打算停頓自己手上的利刃。

此刻的蘇瑾越是緊張,心中的盤算越是清晰,她用自己的理智強逼著自己不再看向那柄利刃,反而一雙眼睛直勾勾瞧著在她面前,高大而立的阿滿,這人才是這個山寨的首領,只要他能被自己說服,那這個持刀的儈子手便一定要遵循他的命令。於是,蘇瑾的心中更是堅定了,她蓄足了全身的力氣,衝著阿滿大聲質問道,“不是要用我祭祀嗎,難道祭祀之前不需要沐浴齋戒嗎?”

阿滿明顯一愣,眼神詢問地看向舉刀的皮瓦秋,他身旁的原聖女阿諾也是明顯的一震,一雙驚恐的眼眸也一起投向了皮瓦秋。

皮瓦秋舉刀的手也明顯的一滯,不過他根本毫不在意,不僅沒有因為蘇瑾的這一聲驚呼停下手中的動作,就是連回頭示意阿滿的動作也不曾有。他似是與蘇瑾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置蘇瑾於死地。他看著蘇瑾的垂死掙扎,嘴角不自覺噙上一抹嘲弄地笑,輕蔑地瞧著她說道,“不需要。”

蘇瑾的心裡因為他的話更是一涼,不過有一件事情她倒是看得明白,阿滿動搖了。

“需要的,需要的!”蘇瑾連忙趁勝追擊,只要自己的手腕沒有被劃開,就還有希望,“你們都說了我是聖女,我能夠聽到神樹的話,他說這樣沒有辦法真正救活他!”

雖然這些話很蠢,但是對於深處絕境的蘇瑾而言,卻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這些信奉著鬼神的山中村民終日困守在此處不見天日,這樣的話對他們應該還是有用的,至少比跪地求饒有用的多。

皮瓦秋笑得更加嘲諷,他舉著匕首的手偏離了航道,尖利的鋒刃朝著蘇瑾的喉嚨探了過來。他的聲音低沉,整個身子湊了過來,擋在蘇瑾面前成了一片陰影,“別掙扎了,你只能被獻祭了,兩個靈魂。”

他最後的那句話令蘇瑾渾身一顫,剛剛的恐懼和殘存希望的欣喜瞬間消失了,剩下的只是震驚與疑惑。她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這個巫師一定知道些什麼!

蘇瑾再也說不出一句來了,皮瓦秋卻是很滿意她的反應,他再次舉起匕首,朝著蘇瑾的手腕劃去。

然而這一次,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阿滿終於有了反應,他舉起手邊的首領手杖,一下擋下了皮瓦秋手中的匕首,對著他說道,“巫師,我覺得聖女的話不可不信,寧可信其有。”

皮瓦秋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渾身的戾氣陡然升騰,不過他掩飾的很好,轉身的霎那,便繼續保持著謙恭的態度,衝著阿滿點了點頭,然後又朝著站在人群中的手下使了個眼色,輕聲說道,“祭奠暫停,恭請聖女沐浴更衣,齋戒五日!”

就這樣,蘇瑾被人放了下來,還沒等她緩上一口氣來,便有兩個粗壯的男子上前來,一邊一個地緊緊抓住蘇瑾的胳膊,將她連拖帶拽地帶去了寨中空地後的一座黑瓦石磚的大房子裡。

這是一座很大的房子,從外面倒是看不出輪廓,只是一進去,便知別有洞天。這應該是一座神殿吧,一進去便是一間高屋頂的大殿,殿中四角豎著四根粗壯的石柱,大殿最深處的正中間有一堵牆,像是照壁,卻又好像有供桌,看不起具體是什麼。屋中的光線很差,蘇瑾努力辨認,卻只能依稀辨認的出,那上面的圖案似是一隻長尾巴的鳥,供桌上倒是如同普通寺廟道觀中的供奉一樣,一爐香,四個供盤,堆著些瓜果梨桃類的供果。結合著所見所聞,和這個村寨中的信奉,蘇瑾心中大概有了分辨:

這隻鳥應該是一隻騰飛的鳳凰。

這裡的陳設佈局十分像她記憶中的寺廟,一進大殿,先看到的一般都是四大天王殿,然後正面是一尊如來佛祖或是觀世音菩薩,轉過菩薩身後一看,還會有一尊韋陀像,杵著金剛寶杵立在那裡,正對著一扇通往後院的寺門。

蘇瑾邊被迫著往裡走,邊猜測著這扇照壁後面會不會也有一扇門呢?

不過,在這裡迎接自己的並不是手持念珠口唸阿彌陀佛的大師傅們,反而是一群身段曼妙、身著白衣的赤腳少女,她們看起來都超不過16歲,臉上的稚氣還未脫盡,可眸中卻空洞無光,彷彿著了魔一般。這兩名大漢瞧見這一群女子也是十分恭敬的,不僅肅然起敬,而且堅決一步不肯邁入大殿之中,這一群女子從兩個大漢手中接過蘇瑾後,便一言不發地將她繼續往殿內押去。

看來這裡是鳳凰棲寨裡一處十分神聖的朝拜之地,大約是神殿吧,等閒男子不可進入,就連裝飾與佈置,也與普通苗寨不同,看著倒是有一些像是西方教派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