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梁羨魚”已然保持不住那原先溫婉的樣子,她神色已然變得暴怒起來,就要對著書生流血的心口一咬而去,不知怎的又閃身而去。

只見一抹亮光一閃而逝,竟是長劍不平。如果“梁羨魚”不收頭閃身,不平之利,剛好能夠隔斷她的脖子。

大門轟然倒地,出了這一劍面色慘白的丁前溪馭回不平劍,這一劍跨越距離極長,先是破除幻術,後又馭劍升空,破除院牆,大門後,直奔那女妖而去,這一劍,帶著年輕劍士的全部劍元,所以那劍才能真的像魚一樣,劍元如水,不平劍自然如魚得水,快且威力十足。

“請問對面妖精,是什麼妖?”李寧洛將釀蹌跑出門外的趙俊平護在身後。

她已然看出對面是個大蜘蛛精,堪堪化形,練劍許久且已開竅的李寧洛對上這個妖精,肯定也不會吃虧,但是身邊這兩個,一個真的是累贅,一個剛剛消耗完體內劍元,正柱著劍柄喘息,算是半個累贅。

李寧洛看著赤裸著上身的書生,感受後者心湖上各種旖旎的情緒,短短片刻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對著書生說道:“出息。”

趙俊平臉色本來煞白,聽到這句話,白臉上充血一片通紅,這會兒也是害羞的,可害羞跟害羞是不一樣的,有種害羞叫無地自容。

“喂,對面的妖,說話啊,怎麼個打法?”

那蜘蛛精看著青衣姑娘氣不打一處來,“狗男女,收起你們那一套。”

黃衫姑娘在三人的注視下開始撐破衣衫,變大身形,足足八條腿的蜘蛛精,氣勢上何止高了李寧洛一頭。

李寧洛縱身越起,其實沒練劍以前,她是耍拳的,少女帶著迅猛攻勢的拳頭朝著大蜘蛛砸下,一拳砸的房頂開裂,本身八隻腳立在房頂上的蜘蛛,這下就順著滾滾煙塵沉在廢墟里。

修練化形的妖物肯定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那蜘蛛趁著煙塵還沒落下,就揮兩隻前足朝著少女砸去。

李寧洛冷不防吃了一擊,正要側身,就發現那蛛絲順著煙塵往她的腳踝纏去,是妖皆狡詐,狡猾是天性。

少女看著纏住腳踝的蛛絲也不見慌亂,只見她拿出一把符紙,擠出一絲鮮血,手裡化了一道看不懂的軌跡,那些符紙就像有了生命似的紛紛往那蜘蛛精落去,慢慢的就變成一串串的火球。

少女被蛛絲束縛,跟著栽到了丁前溪身邊,那邊煙塵變的更大了些。

迎著愣頭小子關切的目光,李寧洛輕飄飄的站起來,揹著手看著煙塵散去,符紙是道家大真人出手練制的,這一張用的少女頗為心疼,這東西用一張少一張不說,每用上一張,就是一堆白花花的銀子。

先前對付那嫁衣女鬼沒捨得拿出來,也是因為那女鬼看著面色狠厲,可殺心卻不大。

不像這隻蜘蛛精,那是真的要殺人。

這張符紙貴是貴了些,可好用得很。

果不其然,等到煙塵一點點完全散去,那八腳大蜘蛛已然化成先前那黃衫女子,只不過不再是梁羨魚那幅面孔。

小妖媚眼如絲,長長的睫毛閃動,頭髮隨意的落在胸口,櫻桃小嘴正大口咳著血。

現了原形的女妖沒有埋怨,神色卻是無比的放鬆,這一刻也不在乎生死,這種妖哪裡會沒有底牌,可面對著這般專門剋制一切妖魔鬼怪的符紙,即使用出了全部底牌,最後恐怕也是身死,心灰意冷的女妖猜不透對面那負手而立的人類女子還能拿出幾張這種靈寶,也許是想到了什麼,懶的再拼一拼了。

趙俊平這會兒已經穩住傷勢,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思,但看到與他一直溫存的女子是個八足蜘蛛精,讓他不住的犯著噁心,可看到那妖不是羨魚的面孔,又有期許幾分,鬥著膽子問道,“這位…姑娘,她還活著嗎?”

女妖肯定知道書生所說的她是誰,不然為何能變換成梁羨魚的樣子。

“她?死了,我殺的。”女妖看著一瞬間紅了眼睛的趙俊平譏笑道,“當初她嫁做人婦的時候,也不見你這般做作,怎麼,想為她報仇啊?那你來殺我啊。”

趙俊平怒髮衝冠,搶過丁前溪的劍,不顧身上疼痛,他雙手持劍,快步向前走去,直到利劍即將刺進女妖的胸口,後者也不曾還手,反而一臉輕鬆地閉上了眼睛,只是閉上的眼睛緩緩地流出了淚水。

有熟悉的聲音從別處傳來,“公子,何必呢?”

趙俊平本就看不得女子的淚水,一時間便犯了軟,此刻恰好聽到熟悉的嗓音,回過神來的書生丟了劍,四處張望,問話的聲音多出幾分顫抖。

“羨魚,是你嗎?羨魚…”

也是一身黃色衣衫的梁羨魚自閣樓裡飄然而下。

“羨魚,你何時會飛了?”年輕的書生這會兒還沒意識到,兩人早已天人永隔了,直到他想牽女子的手,抓了個空,才意識到些什麼。

梁羨魚沒有理會趙俊平,她只是隔空虛扶著女妖,想要將後者扶起來,“姐姐,放下吧,人跟妖本來就沒有結果的,我不怪你,你也別怪他了。”

身形飄忽不定的梁羨魚悽怨婉轉道:“有情人都不能終成眷屬,更何況無情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