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月上西梢頭(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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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節,牛角城夜晚來臨之時街道巷角皆會掛上各式各樣的紅燈籠。
一旦點亮便是一整晚的燈火通明。
除卻商賈小販,連尋常人家都會趁著夜晚跑出來湊熱鬧,花錢與否都是小事,實在是這種規模,這般熱鬧的佳節,三年才能遇上一次。
各大豪門望族出資,有固定的酒水攤子,無人看管,還有配好的下酒菜,自帶碗筷豪飲便是,其實也怪不得三年才能舉辦一次,實在是每年酒水吃食,燈籠焰火,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酒攤一般擺在沿河邊上,只因沿河兩岸波光粼粼,風景旖旎媚惑,尋常風景自然沒有多好,可若是青樓林立呢?
每家青樓在今晚均是攢足了力氣要跟競爭對手掰手腕,平日裡花錢都見不到的紅樓頭魁,都會在這月夕節三天每晚月上梢頭之時,出現在高臺,或是起舞,或是歌唱,數十隻鶯鶯燕燕大袖翻飛,好不美妙。
內河會早早的蓄滿水,平日裡停在外河的大小船隻,此時也將順著河水高漲開進城裡來,心思各異想出風頭的船隻更是在船身掛滿了彩花燈,遊船經過的時候,兩岸的驚呼聲大的都蓋住紅樓花魁歌唱的聲音,有那愛顯擺的少年公子單手持扇負手而立於船頭,頻頻向人群的那些看客點頭。
文人騷客所羨慕的青眼有加,不外如此,於人前顯升,格調實在是高,氣勢實在是足。
燕國吞併韓國以後,韓國的豪門貴勳基本都居住在此城中,從戰國中生存下來的,哪一門都不是善茬,豪門互相看不起,卻又一致對外,可一旦誰家家道中落,其餘幾家吞併起來,也毫不含糊。
韓國遺留下來的家族有的都經營了幾百年,一代代傳承下來,皇帝換了幾茬,望族還在,此時天高皇帝遠,離了皇帝的眼線,那不就相當於本地的土皇帝?
也難怪於老三之流,做事毫無顧忌,隨便尋個由頭,都能將普通人無聲的溺死在陰暗處。
小團兒怯生生地任由丁前溪牽著手,他的孃親此時也頗為高興,正跟在自己兒子身邊淺淺笑著。
牛角城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兩岸的人觀船,紅樓高臺邊的賞舞,等會兒那群喝多了的漢子就要起鬨,氣氛漸起的時候,一個個搭肩勾背往花紅樓裡面走去。
這免費的酒水,等下就在紅樓內床板上變成白花花的銀子淌出來。
一路上小團兒說了很多牛角城的趣事,丁前溪以前在宮中也未曾見過這般規模的燈會,在小鎮上就更沒見過了,此時聽著小團兒口中很多事情,都覺得頗為有趣,他神情愜意,瞧見各種顏色的花燈,更是用那錦布製成,頗為感嘆,有錢人真的挺多。
隨後視線移到了一處高臺上,那兒的花魁正邀請臺下的書生公子做遊戲,猜燈謎做詩一類提升氣氛的小手段,不過丁前溪很快便收回了視線,他想起了剛進城的那個雨天…
惹不得。
小團兒此時已經走了不少路,兩腿其實已經有些打擺,婦人將之抱在懷裡,丁前溪想了想,將小糰子接過來,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自己很小的時候,不苟言笑的父王也是這般將自己扛在頭上,少年沒由來的搖頭輕笑。
丁前溪買了一串糖葫蘆給小團兒並且笑著問身邊俏婦人,“要不要?”
女子掩嘴輕笑,眼中有光,並不言語。
這讓丁前溪想到了那盒小錦兒沒捨得用完的桂花頭油,此刻就跟銀錢藏在一起,跟身邊婦人同樣愛笑的姑娘,天底下這麼好的姑娘,自己怎麼就遇上了呢。
小團兒慢慢咬著糖葫蘆,吃完一個還要偷偷舔舔棍子上粘了不少的糖稀,此時滿嘴通紅的孩子,有說不出地滿足。
此時已至深夜,河邊有煙花焰火高高升起,不斷炸開,三個人的影子也不斷晃悠。
小團兒俯下身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偷偷在丁前溪耳邊說道:“我知道這河邊有一處叫煙花樓的青樓,很有名氣,爹以前很想去,可又怕娘知道,啊…公子,這是我跟你的秘密,你可別往外說,特別是娘…”
小小年紀便心思細膩,早熟的孩子懂事的讓人羨慕,卻又讓人覺得,有些憐愛。
丁前溪半開玩笑得問道:“哥哥有錢,等下帶你進去看看好不好?”
宮中的嬪妃有很多,有好些遇見了少年都要喊上一聲額娘,所以少年並不覺得男人逛青樓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對,可想到有個時常浮現在夢裡的身影,又有點討厭這種地方。
小團兒嚇得連糖葫蘆種子都吞下肚去,湊著此時仍在東張西望的孃親,輕輕拍了拍胸口,“公子…哥哥,不成的,若真是去了,哪怕多看上兩眼,小團兒的屁股肯定要開花了。”
殊不知與丁前溪並肩而立的婦人,那晚做那事的時候還不覺得害羞,此時聽著一大一小兩人對話,這個時候的紅霞已經紅到了耳朵根,陣陣發燙。
此時天色已不算太早,人聲卻更加鼎沸,那些公子哥兒的夜生活此時才剛剛開始。
三人漸漸走遠了,不知不覺就來到一處猜字謎的攤子上,此時有位公子哥兒正襟而立,身邊的女伴正面有期盼地望著他,再看那謎面:飛霞尚滿天——打一種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