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掙脫那姑娘的溫香軟玉,丁前溪快步而走,沒敢回頭。

只剩那姑娘撫著胸脯,掩嘴而笑,自言,“還是位小相公…”

言下之意…是個雛兒。

一路奔波勞累,身子確實有些乏,再加上剛剛心神緊繃,對付姑娘簡直比練劍還要累,丁前溪找了一家客棧,暫且休息下。

出門時還穿著那身麻布衣衫的少年,苦笑無聲,看著大街上錦衣玉冠的行人公子,將心中找間裁縫鋪子換件同樣精美的衣裳心思壓下,又想到周圍人群皆是如此,自身粗麻衣裳是否太過…顯眼?

此時的少年還以為只是因為這身太過顯眼的麻布衣衫引起了那紅樓女子的注意。

丁前溪便又找了一家綢緞鋪子,挑了一身面料材質一般的衣裳,花去袖中銀錢三十兩,操著一口廣陵地道鄉音的丁前溪,看那綢緞鋪子老闆臉上忍不住的笑意才後知後覺,三十兩買這樣一身面料材質皆一般的衣裳,肯定被當做肥羊宰了。

特別是見絲毫不起眼的少年,從袖中掏出那張大額銀票,做生意極為油滑的掌櫃,當即臉上便笑開了花,非要推薦另外一套材質面料上佳的衣裳,稍稍對著少年擠眼,小聲道:“您…是哪家的公子哥…”他還以為少年是那些花花公子哥,閒著無聊,出門扮豬吃老虎來了。

丁前溪眉頭微皺,只是覺得這掌櫃大白天說什麼胡話,可這番神色落在那老闆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意思,“懂,我懂…”

當下非要推薦那套上等衣裳,巧舌如簧,非要說什麼三十兩的這套不符合您的氣質,且看八十兩這套,公子溫如言,這套才配您嘛。

看公子面生,想必是頭一次來,想跟公子交個朋友,公子安心,純屬交個朋友,這套售價八十兩的衣裳,現在給你優惠三十兩,五十兩賣您了…

說完一臉肉痛的表情,十分不忍,可他看見少年的神色掙扎。

掌櫃看著稍稍意動的少年,語氣更加肯定,言語上誇獎不斷,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了,您想想看,原價八十兩,現在只要五十兩,說到底,是您賺了三十兩…

您把這賺到的三十兩用來喝酒聽曲,紅樓內賞風雅,最不濟還能置辦一桌子好酒好菜,請上三五個好友,到時候誰人不誇讚您做事大氣,做人…地道?

公子考慮的如何?

丁前溪下意識地點頭。

邊上有位店小二,是個小姑娘,此時她呆呆看著自家掌櫃,羨慕無比。

有些微胖的衣裳鋪子掌櫃,悄悄抹去了一頭汗水,大聲朝著那姑娘喊道:“還愣著做什麼,將衣服給公子換上!”

最後身穿一身錦袍的翩翩公子哥走出衣裳鋪子,神色茫然。

江湖水深,深不由己啊。

綢緞鋪子形體微胖的掌櫃,等到少年走後,端坐在梨花木椅上,輕輕喝茶,那充做店小二的姑娘獨自面對自家這位掌櫃時,連呼吸聲都壓得很低。

這位先前面帶笑容的掌櫃此時收斂起所有表情,看著少年換下來的麻布衣衫,神色莫名,他對著身邊少女沉聲道:“春月,告訴那邊,是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