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生講女子,光憑口述便叫人浮想聯翩,從此書生就像這酒樓慢慢熱火的生意一般,名聲漸漸傳了出去。

書生講書的第一日,渭南煙花紅樓地,便不知進出了多少腿軟的漢子。

小鎮上,僅有的風月場所花紅樓牆角邊,蹲著一個胖胖少年,那少年名叫沈懷山,此時他一對滴溜直轉的雙眼不停地眨巴,看他臉色通紅,便知道其肯定聽懂了二樓不斷傳來的吱呀聲代表的隱晦意思。

沈懷山緊了緊腰間的布條,原本跟陸家那慫貨兒約好,今兒說什麼也不偷聽花紅樓的牆角了,要真真正正地做回男人。

可那傢伙卻臨陣脫逃了。

於是只剩下胖胖少年苦著臉,蹲在牆角一臉糾結。

最後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想著自己枕頭邊的瓦罐裡,還沒裝滿的銀錢——那可都是以後娶媳婦的本錢。

陸年兒逃了,沒了捨得花錢的冤大頭,自己做真男人的實際行動,只好往後推推了…

路過燕子醉酒樓時,身材有些高大的沈懷山在這裡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只是小心地扒著門板,正聚精會神地聽著門內傳來的聲音。

沈懷山壓低身形,躡手躡腳著走了過去,他來到那個身影邊上,小聲地問:“丁哥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被稱呼為丁哥兒的少年也沒回頭,只是以一根手指貼在嘴唇上,對著沈懷山說:

“噓,認真聽。”

本來沒能在花紅樓得償所願的高大少年,此時剛好聽到京都第一才女安巧兒,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酒樓內不斷傳出地聲音吸引了。

替代了說書先生的白髮書生,講完了美人開始講美酒,講完了美酒便開始說一些大地方的奇異故事。

這書生一講就是一個時辰,隨著醒木重重拍下,眾人才從一段段故事中醒來。

喝彩聲不斷。

沈懷山此時也被震驚到,同時心中無比慶幸陸家那慫貨兒臨陣脫逃了。

“丁哥兒,如果能討到那樣的女子做媳婦兒…當真是…”只是想著臉上便黑紅一片的沈懷山,表情害羞。

被高大少年喚做丁哥兒的少年,本名丁前溪,當他再次聽到安巧兒這個名字時,一向冷靜的少年臉上,忍不住地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有幾分痛苦,幾分追憶,最後才是滿滿的好奇跟疑惑?

痛苦地是,十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如同那柄直插胸口的利劍,即使不去觸碰,也疼痛一片。

追憶地是,其實他見過書生口中說的,那個彷彿天上仙子偶然落入人間的美妙身姿。

好奇地是,這個書生,自己與他相隔十年,終於又見面了…

少年轉身小跑著遠離了酒樓,還是沒能強忍住淚水,豆大的淚珠不斷掉下來。

緊跟著丁前溪的胖胖少年看到這個場景,有些慌亂。

“沒事的,我只是…高興的。”

丁前溪攥著拳頭的雙手,緊緊握著。

他不斷用袖子擦著怎麼也止不住的眼淚,抽泣道:“安巧兒實在是…太好看了,我以後…一定要…娶她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