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焯非常擔心自己的名聲被毀掉,新君登基,特別是如此年少的皇帝,將會面對全天下臣民的放大觀察。

這種觀察不會對辛焯產生短期內的影響,但對帝國未來的發展,卻有著難以評估的深遠影響。

說白了就是大家想不想跟著這位皇帝混日子。

辛焯尚且稚嫩的施政理念中,對於名聲還是相當看重的。

盧丞相安慰道:「殿下不必過於憂慮,人心皆是健忘的,只要殿下登基後能重整朝綱,惠及天下百姓,他們只會記得殿下的好,主動替殿下歌功頌德,誠心叩拜。」

辛焯想了片刻,終於頷首回道:「好吧,就依老丞相的意思辦吧。」

肖華飛覺得盧丞相的話有哪裡不對,但彼此地位相差過大,讓肖華飛無法當眾反駁當朝丞相。

盧丞相轉回身,對眾臣開始佈置任務,「工部務必在十五日內湊出一萬柄長槍,一萬柄戰刀,箭矢十萬支!林尚書你那邊沒有問題吧。」

林尚書微微躬身道:「算上工部庫裡原有的物料儲備,加上多多徵募鐵匠,增開打鐵爐灶,刀槍在半個月內備齊應該問題不大。只是箭矢所需木料,翎羽備制不易,怕是有些難度。」

盧丞相平靜的回道:「木料與翎羽你不用擔心,本相會給京畿周邊府縣下達徵收令,無論鐵料還是木料,就算是拆掉一些房梁,本相也給你備齊。堂堂天朝上國,還能讓幾個蠻子小看了不成。」

林尚書見盧丞相如此決絕,當下不再多言,也跟著放下狠話,要是到了十五天交不齊這些軍資,他寧願辭官歸鄉,也不賴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丟人顯眼了。

盧丞相連說了三聲好,又把目光轉向歸任勉,「戶部把京中官員二個月的俸祿全部轉交工部,一會散了朝便去做,一刻不許拖延。本相會行文急命沿途州府,限他們十日內將常平倉盤點備運,只等京中的支援上路,便把那些糧食一路啟運了。」

歸仁勉嘴唇動了動,但最終沒有話說,只能點頭稱是。

兵部衛晉安是個急性子,出言提醒道:「丞相可是忘了還有支援兵馬,劍北關那邊至少要支援三萬軍士,否則把劍北關的邊軍耗光了,等到秋天還會有麻煩。」

盧丞相瞪了衛晉安一眼,嚇得衛晉安一縮脖子,但轉瞬間衛晉安又硬氣了起來,強辯道:「下官說的是實話,如果劍北關此次受損過大,那秋天時北周人還會再來,到時我們又拿什麼支援。總不能就這麼一直拆東牆,補西牆吧。」

盧丞相知道衛晉安說得有道理,便回身向辛焯行禮道:「老臣想請殿下調兩萬原京營將士馳援劍北關,這次京城有事,京營將士的表現的可圈可點.....」

盧丞相本以為很有把握的事,誰想辛焯斷然回絕道:「不可,萬萬不可。」

辛焯可能是覺得回絕的過於乾脆,想了片刻解釋道:「老丞相可以調沿途衛所的兵馬去支援嘛,至於原有京營將士如今已轉為皇城的御林軍,雖然說京城現在沒什麼大事,可.....呵呵,老丞相一定明白的。」

辛焯乾笑兩聲,一臉為難的看向孫喜。

孫喜沒有看向盧丞相,低垂著頭道:「今天金侯爺還來討要京營那邊平亂的犒賞,說是下面將士們為朝廷拼了命,可封賞卻遲遲未發,難免有些軍心浮動。」

辛焯雖然不肯明言,但已藉著孫喜的嘴,將他的態度表露了出來。

京營這些人他不會放出去。

盧丞相聽明白了辛焯話裡的意思,知道這位皇太孫是被人造反嚇怕了。

辛焯眼下就這麼一支忠心的軍隊,說什麼也不會放手,去填劍北關那個血肉磨坊。

衛晉安又忍不住了,直接對辛焯勸諫道

:「殿下怕是還不知道,劍北關那邊號稱有十萬軍士,可他們卻零散的佈防在各處隘口之上。如今劍北關城內,只有不到三萬能戰主力,要是調集了周邊的軍士,又恐北周人選擇其他隘口破關,一桌酒席來了兩桌客人,要是朝廷不派些援軍,讓劍北關那邊如何支應。」

辛焯不為所動,固執的說道:「所以本宮讓你們調集周邊衛所的兵士去啊,本宮看各部的奏章,均是政清人和,百姓安居樂業,那衛所裡的兵不就白養著嘛。所謂養兵一世,用兵一時,不是兵部各位愛卿常掛在嘴邊上的嗎?就調衛所兵支援吧,本宮也想看看,兵部每年撥下去了養兵銀,到底練出了什麼強軍。」

衛晉安被辛焯懟得說不出話來,大晉的衛所兵到底是什麼貨色,殿內眾人全都清楚。

像雲鋪衛那種能剿匪的不是沒有,但一百個衛所能否挑出一個來,就連衛晉安這個兵部尚書心裡都沒底。

把衛所兵送到劍北關那種虎狼之地,怕是用上一天,就會全讓北周人殺光。

與其派衛所兵去,還不如告訴劍北關的左大將軍,做好殺身成仁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