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丞相回到皇宮時,宮中地面上的血跡已經有過清洗。

整座皇宮又被白紗包裹起來。但在牆角還是可以看到有殷紅的血痕未乾,那股血腥味隱藏在空氣中,揮之不去,總往人的鼻孔裡鑽。

百官們依舊在替先帝守靈,趙侍郎暫時主持著大行皇帝喪禮事宜。

盧丞相挺直佝僂的身體,目視著皇帝靈柩所在的大殿,緩慢走入宮院。

沒人知道盧丞相此時的心情如何,重熙朝的最後一任丞相,也即將完成他的歷史使命。

百官們見盧丞相歸來,便想要迎上來,圍著丞相大人噓寒問暖一番,可這時趙侍郎蒼老的聲音響起,「跪...三叩首...」

盧丞相聽到後沒有猶豫,也不管身邊聚集的百官,恭恭敬敬的撩袍下跪。

百官見到盧丞相的樣子,才想起來現在是什麼場合,慌忙回到各自所在的位置,隨著趙侍郎的喊聲,叩拜致哀。

因為趙待郎的打斷,百官們沒有再圍上盧丞相。

在百官的哭嚎聲中,盧丞相撫著膝蓋起身,向著大殿走去。

趙宏錦見狀快步走下臺階,將盧丞相迎進偏殿當中。

盧丞相進殿後,環視一週,才發現原來偏殿中還是有不少人,便有些微微皺眉。

帝國丞相的威嚴讓殿中之人心有惴惴,這些人沒有在外面替先帝哭靈,反而躲在屋中開小會,這點讓盧丞相極為不滿。中文網

不過盧丞相沒有發作,自行走到了主位上坐好,將桌面上不知誰喝剩的殘茶推向一邊。

趙宏錦連忙吩咐小太監奉上新茶,讓盧丞相暖暖身子。

盧丞相沒有動新上的茶水,而是看向趙宏錦說道:「亂起時,老夫陪著殿下轉進城外,這裡全靠趙侍郎支撐,著實不易,待殿下回京後,老夫自會為趙侍郎表功。」

趙宏錦臉上風輕雲淡,欠身拱手道:「丞相大人謬讚了,此乃下官的職責所在,為陛下盡忠,不敢惜身。」

盧丞相嘴角微微上挑,對趙宏錦的話不置可否,「李春陽等人已經被影龍衛扣下,想來將來的結果不會太好,各位同僚當謹慎從事。眼下已經無事,宮裡不能沒人主持大局,咱們這就組織百官,去城外迎候殿下回宮。」

趙宏錦一臉為難道:「丞相大人說得是,的確該派人迎接殿下回宮,可眼下禮部因李春陽的事情,已不好出面,想來殿下看到他們也不會高興。再者先帝孝期未過,還停靈宮中,是不是讓殿下自行回宮為好。」

這句話得到了殿中幾名官員的附和,況且大晉以孝治天下,大行皇帝還停靈在宮中,百官當以為大行皇帝守孝這件事為主。

如果百官們全部出城迎接辛焯,這就是棄大行皇帝於不顧,顯得文官們太沒有骨氣了。

可是若是派幾名低階官員去迎接辛焯,又好像有些不顧皇儲的顏面。

盧丞相似乎早就算好了百官會有這樣的意見,當下沒有多說什麼,反而讓趙宏錦拿個主意。

趙宏錦想了半晌,對盧丞相說道:「不如由丞相大人在宮中主持大局,下官與順天府去迎接殿下回宮?」

經過一番商討,殿內文官們一致決定,由趙宏錦帶領一些低階文官,加上順天府一眾官員,出城迎接辛焯回宮。

...

肖華飛在莊門口接到了盧丞相派人送來的訊息,同時還收到了影龍衛的相關密報。

當肖華飛看到只是由趙宏錦與順天府出城迎接訊息,便有些皺眉,不過還是讓人把訊息送給孫喜,好讓辛焯準備出發回宮。

吳苟道看過密報,有些氣憤的說道:「這些文官又要搞什麼,殿下身為皇儲,說是半個皇帝已不為過吧。他們

就出這麼幾個人迎候,到底想要幹什麼?未免有些太不給殿下面子了。」

肖華飛冷笑道:「還能是想什麼,這些傢伙無非是想告訴殿下,朝中還是他們說得算。」

文官們派出這個規格迎接辛焯,無非就是想打消辛焯萬萬人之上的氣焰,他們想讓辛焯明白,朝廷是講規矩的地方。

有些規矩一定要早立,君權與臣權的鬥爭,還沒等辛焯登基便已開始。

肖華飛手指著影龍衛的密報,「盯住這些喜歡說風涼話的人,看看他們以後會在朝中說些什麼,本官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是朝廷的棟樑,還是沽名釣譽的敗類。」

吳苟道不屑道:「要屬下說,名單上這些人就沒一個好人,挨個抓到牢裡,能有半個冤枉的就不錯了。齊王在宮裡作亂時,沒見他們以死明志,現在講起大道理卻一套一套的,全是嘴不對心的老梆子。」

肖華飛輕嘆道:「人家佔著大義,咱們又能把人家怎麼樣,不信你看著,一會就算殿下不高興,他也會忍著。對與不對,只是立場不同,文官們只是想告訴殿下,甚至是咱們,大晉還是他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