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餘音(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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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丞相輕咳一聲,對齊王世子說道:「還請齊王世子慎言,此乃陛下榻前,陛下雖然未醒,但未必聽不清你的言語,稍後若是陛下醒來,不知世子該如何面對陛下?」
齊王世子到底還是小孩子,雖然有些心機,可是與盧丞相這種見過無數無浪的老狐狸相比,還是過於稚嫩了。
盧丞相不過用了些許詐語,便讓齊王世子閉上了嘴,這事只能由盧丞相來辦,無論孫福與重熙皇帝多親近,但奴婢始終是奴婢。
他雖然不怕齊王世子,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奴才心理,讓他不能對齊王世子過於嚴苛。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他想讓兩位世子之間,再生出些隔閡,對於後患,孫福一向不會手軟。
等谷王世子登上皇位,那最恨孫福與盧丞相的必然是眼前這位齊王世子,憑這孩子的能力肯定動不了皇帝,可是對於一個退下來的大內總管,他就沒有這麼多的顧忌了。
孫福現在不給他多上點眼藥,割裂了兩位堂兄弟的關係,以後可能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盧丞相身為帝國宰輔,實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內心堅定果決,見無人再反對後,便讓御醫將湯藥硬灌入重熙皇帝口中。
重熙皇帝必須醒過來,還有很多事需要他來做最後的安排,而且身為皇帝的老師,盧丞相也不想讓這位學生,留有太多的遺憾。
寢宮中的時間變得極慢,只能聽到壓抑的呼吸聲,所有人都已知道,重熙皇帝已到了最後的時光。
這是一位天性聰慧的皇帝,而且精於帝王心術,即使他十多年不曾上朝,依然能將帝國牢牢控制在手中。
無論丞相還是各部大員,均在他的帝王術下瑟瑟發抖。
但過於依賴帝王心術的皇帝,在治國理政上就會顧忌左右平衡,可是權術不是萬試萬靈的解藥,特別是在治理一個擁有億萬臣民的大國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需求,總有無法平衡的時候。
在重熙皇帝當政的四十多年裡,大晉最激烈矛盾已經突顯,貧民幾無立錐之地,縱使賣兒賣女,已換不來一頓溫飽,而富人與權貴卻奢靡無度,欲無止境。
這種根本性的對立,已將大晉推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極少部分人已擁有無盡的良田,卻還想要更多的銀子與土地,連窮人的最後一枚銅板都要拿走。
這隻佔万分之一不到的富人,卻不向國庫繳納一分稅賦,日積月累之下,大晉朝廷已貧弱不堪,連賑災的糧食都拿不出來。
這些問題重熙皇帝全知道,他想要改變,可是面對巨大的阻力時,他選擇了逃避,用修仙求長生當成解決問題的靈藥。
他幻想把自己的敵人全部熬死,然後再重整山河,還給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可是上天給了他和所有人一樣的結局,那也是人世間最後的公平,就是死亡。
重熙皇帝長長撥出一口氣,終於睜開了雙眼,他側頭一望,眼前全是模糊的人影,「誰在?朕看不到了。」,皇帝這話說得很平靜,似乎已向命運低頭,或者是已沒氣力。
孫福連忙伏到皇帝耳邊,輕聲道:「主子爺醒了,要不要喝些水,現在殿裡該在的全在,主子爺有什麼事,還請吩咐。」
齊王世子在心中掙扎半天,知道機會轉瞬即逝,強自鎮定道:「啟稟皇爺爺,孫兒有事要奏,我父王被人逼著離京就藩,說是奉了您的旨意。孫兒不信,這是皇爺爺的本意,肯請皇爺爺召我父王回京,在皇爺爺榻前盡孝,也能讓天下臣民看到我天家以孝治天下的初心。」Z.br>
齊王世子的做法可以說很應景,重熙皇帝正處在彌留之際,他猜測皇帝一定在心底想念兒子,想要兒孫伺奉在身前
盡孝。
這是人之常情,連皇帝也無法避免。
孫福聽到齊王世子的話,連忙把頭垂的更低,可嘴角卻有一絲笑意,一閃而逝。
這倒黴孩子還是不瞭解自己的爺爺啊!
盧丞相與其他人也默不作聲,均等著皇帝的答話。
重熙皇帝覺得腹部有一絲熱氣升起,透支生命力的湯藥已開始發揮藥力,皇帝身體有了些力體,眼睛也漸能看清身前的事物,不過太遠的地方還是看不清。
孫福在皇帝的授意下,用軟枕將身子稍稍墊起幾分,讓皇帝不用費力抬頭說話。
皇帝沒有回答齊王世子的疑問,而向穀子世子問道:「焯兒,你怎麼想,是否和你皇弟想的一樣?」
谷王世子道:「孫兒也思念父王,擔心父王在封地過得不好,又沒有孫兒在身邊伺奉,不知父王會不會獨單。」
重熙皇帝連連咳了幾聲,孫福看到有絲鮮血至皇帝的嘴角流出,心知御醫開的湯藥過於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