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苟道剛出房間,門外兵士來報,保寧縣知縣鄭俊懷來訪。

肖華飛讓兵士請鄭大人入內談話,在等人的時間裡,肖華飛對馬遠說道:“咱們這位鄭大人來得很及時啊。”

馬遠道:“仵作已死,他當然得來探究下大人是否看破他的小算計。”

肖華飛揉下疲憊的臉頰,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打算好好會一會這位處處領先的保寧縣令。

不可否認肖華飛的外表很具有迷惑性,鄭俊懷第一眼看到肖華飛,就像看到了往日在青樓裡時常見到的富家公子哥,這小子的確有一副極好的皮囊。

鄭俊懷甚至聯想到,京中一直在傳,重熙皇帝因多年沉迷修道,所以不近女色的傳聞。他看眼前這個黃口小兒,模樣英俊,還帶有一絲秀美,莫非就是因此得到影龍衛的高位?

皇帝親軍的官位,自然是皇帝寵臣的後花園,還不是皇帝想怎麼抬舉就怎麼抬舉,哪像他寒窗苦讀十餘年,才混上個七品的官位。

鄭俊懷雖然心裡對肖華飛很是鄙夷,不過臉上表情卻沒有一絲流露,見面後的言談也甚是恭敬,全然沒有文官該有的風骨。

伸手難打笑臉人,肖華飛沒想到鄭俊懷處事如此圓滑老道,讓他覺得渾身力氣打在一團棉花上。

鄭俊懷要是像齊大月一樣,上來便張口喝罵,反而好處理,直接把他交給米大專家便好。可彼此寒暄幾句後,肖華飛完全找不到發飆的理由。

鄭俊懷根本不問肖華飛來保寧幹什麼,一個勁的東拉西扯。

“肖大人今日到了保寧這個小地方,也不說先到縣衙裡去走走,讓下官盡下地主之誼。要不是城門巡丁憊懶無狀,遲遲沒到縣衙上報大人抵達的訊息,下官早就前來拜見大人了。”

“鄭大人客氣,本官奉了上面的命令,來保寧勘察老尚書的死因,實在不敢拖延。只能先辦差事,還沒空出時間去拜訪鄭大人。這是本官有錯在先,還請鄭大人不要介意哦。”

“肖大人這樣說,讓下官十分惶恐。下官已命人在城中逢春樓備下酒宴,晚上就為大人洗塵接風。大人從京城中來,自然是見過大場面,不過保寧雖小,可逢春樓裡的姑娘,卻未必比京城中差上許多。到時還請大人帶著影龍衛的兄弟們一起去,下官同樣給他們備好了酒菜。”

“哦?原來鄭大人也好此道啊,看來你我真是同道中人。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難上床,不知逢春樓裡的姑娘都擅長些什麼?”

“讓大人見笑啦,可能是下官說得有些誇張了。不過那些姑娘們模樣確實嬌嫩可親,吹拉彈唱也算精通。下官聽說大人擅長作詩,她們亦可幫著大人素手研墨,共寫佳文。”鄭俊懷給了肖華飛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肖華飛會意,卻沒有馬上同意鄭俊懷的邀請,只是眼中流露出一絲渴望。

馬遠陪著肖華飛一起露出希冀的眼神,還配著吞了下口水。

肖華飛面露為難的說道:“多謝鄭大人邀請,本官的心早就飛到那逢春樓之中。可是本官這裡尚脫不開身,老尚書中毒一事還沒有個頭緒,恐怕要辜負鄭大人的美意。”

鄭俊懷茫然道:“老尚書身故下官也心懷悲切,可是經縣衙屬吏查驗老尚書確是服毒自盡,事發時老尚書房中也只有他自己,大人莫非還有什麼懷疑不成?若是大人有確鑿證據,證明老大人卻是被旁人所害,下官還要謝謝大人,讓下官沒犯下大錯。下官這就讓人追回給朝廷報喪的信使,以免朝廷說下官處事不明。”

肖華飛仔細觀察鄭俊懷的表情,發現從此人臉上表情看不出一絲作偽,鄭俊懷的目光坦然而真誠,話語中也沒有可以指摘的漏洞。

肖華飛覺得鄭俊懷此人要麼真不知情,要麼就是一個大奸大惡之徒,且心思沉穩,智商極高。

這是一個極其難纏的對手,鄭俊懷對卓尚書的死不說他自己的判斷,一切推到縣衙屬吏身上,可那仵作已死,想來鄭俊懷就是抓住這點,認為肖華飛沒有證據。

而且鄭俊懷又提出招要回信使,這就是在試探肖華飛是否有其他證據,逼肖華飛亮出底牌,否則招回信使耽誤報喪的黑鍋就得由肖華飛來背。

鄭俊懷不愧是官場好演員,整個表演自然而流暢,完全將自己置身事外,讓肖華飛抓不到任何把柄。

肖華飛嘆道:“老尚書經本官查驗,確認是中毒身亡,這點本官也沒有異議。至於縣衙的信使該派還是派,報喪與查證死因,相互並無影響。待明日一早,若還是沒有新的發現,本官便會出發回京,交了這煩人的差事。在本官看來,到保寧來一跑趟純屬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