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人,連同那兩個統領在內,只要能留下,屬下願作詩一首。”肖華飛開出最後的價碼。

馮克明悠悠說道:“你知陛下為什麼單讓你帶著二百兵士來護送使臣?”

肖華飛不明白為什麼馮克明把話題轉到這上,懵懂地搖頭以示心中不解。

“其實那二百人本就是留給你用的,老夫猜陛下早就算好這步。否則你真當使團一路走來,大晉就只有雲鋪渡那一處衛所,可擔護衛之責?”

肖華飛不禁暗罵老色胚,如果皇帝本就想把那二百兵士留京,為何這老色胚非要從中作梗?

逸閒樓內各處香閨房門漸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出現在樓梯扶手,有的用團扇掩面眉目含春,有的倚欄搔首紅唇微翹,更有大膽的姑娘穿著半透明的睡衣向肖華飛勾著手指。

當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美婦出現在四樓上時,馮克明鬆開肖華飛眼睛望著那婦人,嘴裡卻說道:“以後你會感謝老夫,當那二百人全留下會給你帶來什麼好處?衛裡的老弟兄們又會如何看你?有些東西抓的太急,就是取死之道。年輕人不知官場的可怕,如今老夫為你擋上一道,至少可以少些風雨。”

肖華飛反應過來,為什麼馮克明要這樣做。

影龍衛存在多年,雖然這些年不顯於世,但曾經也是權勢滔天的衙門。京中自有盤根錯節的利益在衛中彼此糾纏,新人上位換些人必不可免。但只要不觸動太多人的利益,就尚有迴旋餘地,給大家一些緩衝的空間。

那些註定要被擠走的老人,或是換個衙門繼續混日子,或是找靠山另找出路都需要一個過程。

此事肖華飛急,皇帝甚至也急,但馮克明不能急,他要盡力保證影龍衛不能內亂。

大家都跟著皇帝混飯吃,可飯要如何吃,則需要極高深的官場智慧。

肖華飛對於官場鬥爭還真比不過馮克明這種老狐狸,於是恭敬地給馮克明作揖,感謝老人的良苦用心。

“不用過於感謝老夫,老夫這輩子已然敗在娶了公主上,希望你好自為之吧。”

話一說完,馮克明向手心裡吐了口吐沫,抿下並不雜亂的頭髮,昂首挺腰向樓上走去。

肖華飛呆愣地望著馮克明的背影,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這老色胚。

馮克明此人到底經歷過何樣的心路歷程,才能言行如此飄忽不定,讓人根本無法摸透。

“還愣著作甚,還不快隨老夫上樓,見識下全大晉最美的女子!”馮克明站在臺階上向肖華飛喊了一句。

肖華飛只剩苦笑,京中上班第一天就被頂頭上司弄得昏頭漲腦,耍得團團轉。

肖華飛跟在馮克明身後,在沿途無數佳麗好像要吃人的目光中來到四樓。

等他倆已在四樓站定,剛才見到的中年美婦,才慵懶地向二人走來。

此時肖華飛才認真打量下馮克明口中的芸娘,她並未像其他女子那樣濃妝豔抹,身材高挑,體態婀娜,瓜子臉上幾無歲月留下的痕跡;目光深邃猶如夏日星空,讓男人一見便會陷入其中。

她給肖華飛的感覺,那雙眼睛能看透世間一切的秘密,似多情又似無情,超脫眾生之上又感懷眾生之悲苦。

這是一個像謎一樣的女人,難怪馮克明如此精明狡猾之人,會陷入她的情網不可自拔。

芸娘似有不快,語聲略有沙啞且充滿誘惑,輕啟朱唇向著馮克明說道:“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早,還真把我這裡當成你的公房了?你再這樣小心公主會過來拆了我這逸閒樓。”

馮克明二話不說先把肖華飛揪到身前,才尷尬地搓手解釋道:“芸娘不是總向我念叨寫下姚安憶相思的詩家嘛。眼前這長相馬馬虎虎的小子就是,如假包換。”

芸娘眼睛一亮,但轉眼間臉上又有些不高興,不理馮克明轉身向一處打掃乾淨的包廂走去。

馮克明連忙小聲向肖華飛說道:“芸娘這是有起床氣,她平時見我還是很開心的。今天你要不能讓芸娘滿意,小心明天老子讓你進不去官衙大門。”

肖華飛沒好氣地說道:“屬下作詩馬馬虎虎,倒是對善解人意頗有心得。只要芸娘與老大人不在意,屬下願盡力而為。”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