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為富不仁,橫行鄉里的傢伙,多少銀子也不能把重要的位置給他們。

吳苟道滿口答應,當著肖華飛的面,將名單撕成一條條,每一個位置都變成一個小紙條。

肖華飛點點頭,衝吳苟道揮揮手,讓他七天內給自己一個大概的訊息。

吳苟道走後,肖華飛沒有馬上離開,他坐在窗前望著下面的河水發呆。

當包廂中只剩肖華飛自己時,李雷和張信才從隔壁包廂出來,悄無聲息地站到肖華飛身邊。

王老虎今天說什麼也不肯跟著出來,肖華飛知道他是怕醜,所以便讓張信替他保護自己。

三個人就靜靜的身處在包廂中,肖華飛呆呆地看著窗外,李雷和張信望著天棚。

不知過了多久,肖華飛問道:“今天的事我是不是不該管。”

張信看看李雷,李雷依舊面無表情抬頭看著天棚,彷彿上面長著花一樣。

張信只好說道:“少爺當真可以不管?”

肖華飛搖搖頭,沒有說話。

張通道:“都是一回事,少爺不管只會有更壞的人來做這件事,少爺也說了讓他去找身家清白的人...”

肖華飛苦笑道:“那只是自欺欺人,是我安慰自己良心罷了,好人誰會花銀子當官。”

張信安慰道:“少爺不能這麼想,世上總還是有好人想當官為民辦事。再說今天是上面點名讓你辦這件事,你不做恐怕上面也不答應。少爺不再是白身,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真踩進這官場汪渾水,肖華飛還是有些難受。

因為他知道得越多,越覺得頭頂的天,黑得是如此厚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三人間又陷入沉默,以肖華飛今日的能力,他根本無力改變來自皇權的決定,要麼隨波逐流,要麼粉身碎骨。

肖華飛清醒知道目前他的能力上限在哪,在沒有改變一切的能力前,他不能粉身碎骨,因為那樣不但毫無意義,還會連累身邊的人。

李雷終於開口說道:“我覺得老虎昨天那句話很對,我們跟著少爺就是不想再受人欺負。兄弟們都相信總有一天少爺能帶著我們改變這個世道。只要少爺想好了,不管誰擋在前面,哪怕是拼上我們的性命,我們都要幹翻他們。”

張信也跟著說道:“幹翻他們。”

二人話雖不多,卻讓肖華飛胸中生起豪氣,覺得自己不再怯懦。

世有知己,行道不孤。

接下來的幾天,京中隨行而來的影龍衛終於亮出鋒利的爪牙

馬遠穿上影龍衛百戶軍服,手舉黃綾聖旨,帶著手下破開一家又一家官吏的大門。

雲鋪渡指揮鄧學松,貪墨軍餉,變賣軍資,鎖京問罪,家產充公。

雲鋪河河道巡檢張望佳,截留河道稅銀,中飽私囊,就地處斬,家產充公,家眷流放三千里。

......

縣衙那邊在齊大年和張景清的指揮下,也將一眾犯罪吏員去職下獄。

整個姚安縣官場風聲鶴唳,官吏們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下一家倒黴的會是誰,沒人知道肖華飛是這次風暴的主要推手。

百姓們卻拍手稱快,紛紛讚頌重熙皇帝聖明,燭照萬里。

吳苟道有幸成為姚安縣第一個得到皇家拍賣職位的人,因為他這個捕頭只需要張景清點頭就可以上任,根本無需走任何手續。

張景清在這種小事上,自然不會和宮裡頂著幹。

捕頭與書吏不過是普通吏員,他明智地保持著一種遊離的態度,由著孫喜他們折騰。

若被問到頭上,他就只管點頭應允,並不顧忌齊大年的臉色。

張景清心中有數,若是以後看吳苟道不順眼,大不了等上一年半載,再把吳苟道也換掉便是,反正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捕頭這個種角色,在張景清心中根本就是螻蟻一樣的存在,孫喜只是一提,他連想都沒想就把鄭捕頭拿下關進大牢。

不過事後聽趙先生說,影龍衛在鄭捕頭家中抄出三千多兩銀子,誰也沒想到三代的吏員之家,就能有如此豐厚的家底。

這讓張景清後悔莫及,早知如此他會先動手拿下鄭捕頭,哪裡還用遇到天災時,舍掉面子去富戶那裡化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