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裹緊身上的衣服,坐在樹底下瞧著對面高聳門緊閉的閣樓,想著方才金蓮嫂嫂上閣樓時候眉眼之間頓挫的神情,似乎是有什麼隱瞞的事情,她身材近些日子越發地豐裕起來,尤其是腰腹部的地方十分明顯。

王柳眼中一緊,難道她是有身孕了?

這一猜測,讓她瞬間就緊緊地皺著眉頭,她這麼多年折磨受盡,卻始終沒有得到一兒半女,這金蓮聽說之前懷孕數次,都是因著堂會中事情繁多而給耽誤了胎兒的健康,這一次若真是有了,堂會上下勢必是很重視的,畢竟她男人是工司的正官,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都是少的。

王柳捏緊了拳頭,狡黠而嬌媚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嫉妒。她暗自下定決心,決不能讓這個女人把孩子完完整整地生下來。

閣樓上的屋中,燭光溫暖地撒在金蓮白嫩的手臂上,銀寶披著粉色的狐裘大衣,身旁的暖爐緊緊地雍饒,她伸出手在金蓮的手腕上診脈,秀麗的眸子中露出緊張的神色,約莫過了一會兒,面情才舒展開來。

銀寶笑著,伸出手將金蓮的手合在掌心,細膩地捂著,語重心長道,“好嫂子,你這是有身孕了。難怪這幾日總是聽聞你不舒服,天天口渴體虛,我這個糊塗腦子,竟沒想到你是有了身孕才會這般。”

金蓮臉上頓時歡喜難當,有些不敢置信地摸著自己的小腹,她之前受傷後,溫大夫曾經說她宮寒,受了大傷口,不養個十年八年是好不得的,可是現在竟然有了身孕。

銀寶擺擺手,身後的簾捲起來,杏湫從後屋端上一碗熱騰騰的蜜茶,帶著兩根銀湯匙端進來放在桌上,聽聞金蓮嫂嫂有孕了,杏湫的心裡也很是歡喜,嘴角掛著笑,十分可愛地將勺子遞給金蓮,聲音暖暖糯糯的,“嫂嫂嚐嚐,這是今兒大當家的從鎮上尋回來的蜜茶,味道好得很,聽說是蜂蜜窟窿和牡丹花蕊混的,十分養顏。”

“誒,”銀寶憑著有些模糊的視野,從金蓮手中拿過湯匙,“若是往常,明早就給各家的姑娘們送去了,現在金蓮嫂子有身孕了,我曾記得你對梨花花粉過敏,可有這樣的事兒?”

金蓮沒想到自己剛入堂會時候的隨口一說,竟然被堂主記了這麼久,有些受寵若驚,低著頭紅著臉,“堂主真是有心了,的確是的,梨花花粉聞不得,不像旁人那般,若是過敏了起個疹子便是頂了天。”

“我這過敏,若是犯了,人都不清楚了,當即渾身都是腫痛的,沒有個把月份,根本緩不過來。”

杏湫一聽,急忙將面前的碗都放地遠了一些,眼瞅著金蓮嫂嫂有些不舒服了,還以為是這東西惹的禍,滿是愧疚。

“好嫂嫂,這事兒我確實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了,我可不敢端上來。只因為今兒小主兒嚐了嚐,說是味道甘甜地很,很是別緻,我這才想著嫂嫂不容易上來一趟,給您也盛些。”

金蓮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道謝,“杏湫妹子,你言重了。堂主,我這身子可是不當風寒的,最近經常覺得有些寒戰,莫不會影響了孩子?”

銀寶神色凝重了些,“嫂嫂的身子本是極好的,只是之前操勞過度,留下了些舊疾,但好好調養,孩子不會有什麼事情。司南呢,怎讓你一人前來了?”

金蓮笑容有些苦澀,“還在工事上忙著的,過幾日堂會的店鋪就要開張了,大傢伙都忙得很,他回不來我也能理解的。”

銀寶摸著金蓮的手,又寒暄了幾句,便讓杏湫送她回去,順便從後屋裡拿一些首飾玉器之類賞給她。

二人剛剛離開沒多久,銀寶準備上塌休息了,突然門又響起來,外面有人在敲門,杏湫不在,銀寶喊了一聲,“這麼晚了,誰啊?”

門外傳來王柳嬌媚的聲音,“堂主姐姐,是我。”

銀寶原本疲倦的眸子頓時沒了半點睏意。

方才金蓮來之前,這王柳便抱著大包小包進來了一趟,說是為了感激銀寶同意她入堂會,更是感謝她力排眾議。

銀寶滿臉苦澀,她哪裡是想這個是非人留在這處的?可是二哥想的全面,為了堂會的大發展,這種和堂會內部人員關係扭折的人,更應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能放心。

銀寶和她沒一個笑臉,若是明眼兒人,早就應該瞧出來人家不待見她,可是這王柳不一樣,她倒是一心一意地熱臉貼上來,讓人覺得都沒了底線。

這樣一隻受盡折磨,給人以毫無城府的小白兔,在銀寶現代生後中見到的不算少,多半最後都是狠角色。

銀寶從一片拿起自己的導盲杖,披上衣服,喊道,“進來吧。”

“堂主姐姐,方才那金蓮是何事尋你來了?”

王柳剛剛坐下,就問了句不痛不癢的話。銀寶斜著眼睨了她一道,“怎麼,你對你金蓮嫂嫂有什麼想法?”

王柳急忙大笑起來,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躲開銀寶冷冰冰而又睿智的眼睛,頭歪向一處,“看您說的,我哪兒敢呀!”

“我只是察覺到金蓮嫂嫂方才臉色不是很對勁,應該是有了什麼事情,本以為她是有身孕了呢.....”

銀寶眼神毫無波瀾,心裡卻迅速地反應著。

王柳為何這麼關心金蓮身孕的事兒?難道她要從中使壞?可是.....

銀寶抬眸看著眼前的金蓮,雖然視野很模糊,就像是七百度近視一般,但是從王柳的臉上看不出她有什麼壞心思。

人都是相由心生的,若是從面向上都看不出來,那這就難了,要麼就是銀寶冤枉她,要麼就是太能藏。

銀寶撫平身上的衣袖,“她沒同我講這個,她男人你知道吧?”

王柳點點頭,“見過幾面,人倒是高高壯壯,挺讓人滿意的....”

“對,今天說是路上遇見了村裡一個男人調戲我們堂會的姑娘,上前就要和人家打架,雖然說傷勢不嚴重,但還是要當家的出面去處理了,這男人,可惹不得呢,司南脾氣可沒有那麼好。”

王柳眼神一閃一躲,銀寶相信她聽懂她在說什麼了。

王柳咬咬牙,不讓問就不問了,起身道了晚安正要出去,杏湫從門外回來,一進門瞧見王柳,斷然不顧平常的大家閨秀風範,大聲罵道,“你來這兒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