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你們想都別想!”

會議室裡,坐在側位上的凌遠東蹭得一下站了起來,怒目圓瞪地看著坐在主客位上、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凌耀——彷彿剛才說出“收回主家衛隊指揮權”這種震盪整個局勢的話的人壓根不是他。

而現在的凌耀,也完全沒把對情緒激動的凌遠東當回事兒,只是掃了了桌上神色各異的所有人,一臉淡定地敲了敲桌面:

“嗨?我已經說完了,各位。還有什麼疑問嗎?”

在座的便是凌霖晗在恆南的一整副“領導班子”。除了凌非語這個“老朋友”,其他的男男女女在凌耀看來都頗為眼生。

不過先前在恆南界碑前和自己“抬槓”的凌遠東,凌耀倒是第一次見便把人給記住了——而這位暴脾氣剛剛怒拍桌面,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應和。再加上凌耀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反倒讓他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而其他人倒也不是故意冷落他,只是被凌耀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打昏了頭,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至少他們肯定不會像凌遠東這般想都不想就跳起來作這種情緒發洩、毫無討論意義的反駁——一兩個人如此也就罷了,若整個團隊都是這樣性子的人,只會給主家憑白看了笑話。

更何況,這場“會晤”裡他們恆南一方一下子就出了十個人,凌耀卻連個軍師或護衛都沒帶——無論是頭腦還是氣勢,照理都該是他們佔盡優勢。若這樣的情況下“談判”,他們要被凌耀牽著鼻子走,就實在太跌份了。

而坐在凌耀左手邊、方才一直在記錄會議內容的一位褐衣女子,此刻終於在紙上拉完最後一道墨跡,攏著袖子提起筆來,冷漠地轉臉問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收走抵抗魔族的隊伍裡所有隸屬主家的衛兵,然後和你現在帶的這隊人整合在一起,湊成凌家的第二支抵抗隊伍;然後這第二支隊伍的指揮權,全部在你手裡。兩邊的軍隊排程,不能互相干涉。我沒有理解錯吧?”

凌耀瞥了對方一眼,微笑地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我雖然收回主家衛兵的指揮權,但供給給你們的物資總量並不會減少,我也不會管你們具體如何分配。不過反過來,我們這邊的物資,也和你們再沒有一點關係。

“而至於戰區的劃分,你們提,我可以根據其合理性選擇是否接受。別的合作能談攏最好,談不攏就各自為營。大家誰也別插手誰,不是挺好的嗎?嘖嘖,真要說起來,還是你們佔便宜呢。”

“你這是為了爭功勞分散我們的兵力!只有統一排程才能發揮出最大戰鬥力!”

坐在凌霖晗右手側的一位高大男子蹙眉沉聲道。雖然他並沒有直接指責凌耀什麼,但這字裡行間早已透露出了不滿——分散兵力的後果,是減弱隊伍總體實力。這是為主傢俬利而給整個抵抗戰線添亂的行為。

凌耀自然能聽出對方的話外音。可他並不反駁,反倒是一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嗯~理論上的確如此。”

這下在場的所有人更是面面相覷。房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凌耀這次代表主家的利益來的恆南,這些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對方會想盡辦法,奪回主家先前不得已交給凌霖晗的指揮權。

但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凌耀再如何囂張行事,總要顧忌主家人的面子——像奪權、搶功這般損人利己的事情,好歹也會找“你們能力不足擔不起”“主家是來幫你不是來害你”“這樣做也是為了所有人好”之類的藉口,來遮掩自己的卑劣行徑。

而如此一來,他們只消證明自己的能力的確比凌耀這個“外來戶”強,在世人面前揭開主家人“骯髒無恥的真面目”,他們折損主家顏面、漲自家威勢的目的自然就完成了。

而且如此一來,主家也難為這些事明目張膽地向恆南發難——畢竟先錯的可是主家的人。

結果,某位鹹魚大少爺根本沒按套路來。

人家根本不在乎主家的什麼“光輝形象”,更沒有“正人君子”的思想包袱——“老子就是要把本就屬於主家的權力收回來。你丫的不交也得交,否則就是無視主家威嚴、不顧凌家大局,吃飽飯就摔碗罵娘,是要從凌家叛變!”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凌耀這麼“厚顏無恥”地一攪和後,反倒是一下子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讓他們陷入了左右為難之境。

更何況,凌耀也沒有把指揮權全部收回。其他支族派來的衛兵依然掌控在他們恆南手裡。如此一來,如果戰鬥過程中真出了什麼差錯,他們也沒法把責任全部推給凌耀,給對方扣上“瞎指揮”的帽子。

反倒是凌耀可以用“明知道我不熟悉戰場,還要給主家分那麼危險的地區,你們是不是故意害主家”來指責凌霖晗的失責。

若要趁這個機會,拉著其他人直接和主家打起來,且不說其他支族能不能和他們恆南一條心,這真正的物資渠道卻還把控在主家手裡——這也是恆南這群人幾度想反,卻不敢動手的根本原因。

雖然他們都知道,凌耀可不是凌梟那種腦子裡塞肌肉、有一出是一出的人。他敢在這一大幫人面前說出如此“囂張”的話來,必然留有後手。

又或許,凌耀未嘗沒有故意激怒他們、讓他們自己主動把事情挑破的意思。

但他們也不能端著架子,繼續拐彎抹角地讓凌耀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