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仁慈,特賜白綾鳩酒。葉貴人出身醫宦之家,到了那邊,可要為萬歲爺祈福啊。”

肖皇后使了個眼色,兩名嬤嬤一左一右抖開了七尺白綾,另一個拽著葉蘭舟就要上春凳。

“娘娘且慢!”

葉蘭舟叫住了寢殿內的眾人,舉起了染血的元帕,上面嫣紅色的一點血跡,顯得異常妖豔,“昨日承蒙萬歲爺臨幸,我以並非完璧之身!”

她露出一截左邊的一截小臂來,昨夜用朱蟻粉偽造的守宮砂正在滲血,那是胤寧臨幸的證據。

肖皇后坐在一邊揉了揉太陽穴,並不把葉蘭舟那話放在耳朵裡,冷笑一聲,說道:“宮中妃嬪,有幾個是完璧之身?動手!”

話音一落,幾個嬤嬤又摁住了葉蘭舟。

“臣妾有滑脈之象,請皇后娘娘請太醫前來定奪!”

“什麼?!”肖皇后驚得從椅子上起了身,近乎失聲問道:“怎麼可能?你——”

就連葉蘭舟都沒想到皇后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被嬤嬤摁著,渾身提不起力氣來。

皇后對嬤嬤使了個眼色,幾個嬤嬤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眼看著已經將葉蘭舟的頭塞進了白綾裡,卻見寢殿內又進來一夥人。

為首的是內務府的掌事太監賀秋茂,見裡面亂作一團,一個眼色過去,葉蘭舟身邊幾個嬤嬤都停了手:“呦呵,這是做什麼?”

話音不大,但著實具有壓迫感。

大胤國的宦官可不單是下人,有的宦官位高權重,竟是抵得上半個主子。

眼前的賀秋茂主理內務府,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管家,奉的是萬歲爺的命,這後宮里人員排程,位分升降,都得經過他的手,就連皇后也要忌憚幾分。

再看賀秋茂身後,那人身份更是了不得,只怕一句話就能讓她們喪命,於是眾人紛紛噤了聲,伏跪下去。

謝承宴立在後面,眼上蒙著錦帶,讓人不知道他在看哪裡。

“皇兄才殯天,宮中應當清淨些,怎得弄得這般吵鬧?”

他似乎是轉頭看了眼皇后,隨後說道:“既然葉貴人說自己已經有了龍胎,那不如請太醫來看看,等診完脈再定奪也不遲,您說呢?皇后娘娘?”

葉蘭舟跪在地上,靜靜地等著謝承宴的發落,右臂上的那顆真正的守宮砂被她蓋得嚴嚴實實的,再看那顆假的,此時已經化成了一條血痕。

肖皇后見狀也不好說什麼,一來自己缺理,二來這個謝承宴她惹不起。

能留在京中的王爺,必然本事不小,況且謝承晏這個人陰晴不定,手段更是狠辣。

才沉默一會兒,卻不料,葉蘭舟趁著寢殿內有人,突然撲跪到皇后腳邊,手拽著她的袖子,祈求道:“皇后娘娘饒命啊!臣妾死了不打緊,但若是帶走了龍胎,那臣妾罪過可就大了!”

這番話說得好聽,顯得倒是懂事,但落到肖皇后的耳朵裡,就成了陰陽她的話語,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隨後甩手就打了葉蘭舟一個耳光,那聲音清脆得很,整個寢殿的人都被這一下吸引過去。

隨著肖皇后的一甩手,葉蘭舟磕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灑落了一地香料,一邊沒有做成香料的鉤吻花。

這種花少量可做香料,多量可就是毒藥了。

暗紅色的花萼落在地上,謝承宴錦帶後的雙眼陡然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