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坦然點頭,他之前既然和沙坪光講到過練氣士,被沙坪光猜出也不稀奇。而且這也沒什麼,吳青相信,每個聽到練氣士是真實存在的人,都會對此有所遐想。他只是其中之一。

沙坪光再張口,言語慎重,

“沙某每月俸祿,有一半是用以鉗口,所以恕沙某不能講明白。但非得叫阿青你知曉,練氣士一途,有危及性命的隱患。”

有危及性命的隱患?

吳青眉目緊鎖。

張張嘴想問,但沙坪關有前言在先,想必是不會講清楚緣由。

於是吳青打量了一番沙坪關,乾脆換了問題,

“沙長官今年貴庚?”

“四十有三。”

比大乾民國平均三十五歲的壽命還多八歲。

還不夠?

而況,吳青之前奪取九守劍,難道就沒危及到性命嘛?

自己的路,得自己掙!

只是稍作猶疑,吳青就點頭對答,

“多謝沙長官告知,可我意已決。”

沙坪光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阿青,你又為哪樣想穿我們差服?”

話裡意思,對吳青的動機,還抱有疑慮。

礙於保密條例,更深的東西,沙坪光不能講。

但見微知著,就對付一小銅頭小鬼而已,一個疏忽大意下,孫巡警就血灑祠堂。

沙坪光不覺得吳青是個蠢蛋,看不出他們這行的危險性。僅僅是好奇,不夠。

所以,吳青需要展示真正的技術了。

吳青笑了,笑容中滿是辛酸和無所謂,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兒戲,和鬼神沾邊,旁就躺著幾具屍首,我如何敢當其是兒戲。

可我三叔四十歲就給自己備棺材。我一個姐姐,連話都不會說就夭折了。我姨媽害了肺癆,本來只是感冒,沒錢治,才長成的肺癆,在家裡等死。

我前幾天看報紙,多方和談難成真——又要打仗,不知又會死幾多人,還有連年的水澇旱災,苛捐雜稅,以至於餓殍遍地。死?天知道我會怎麼死。”

吳青眼中放出豔羨的光芒,

“正常的巡警官,我是不指望了。可沙長官,您,一樣威風。”

一有野望,但沒出路的小人物形象。看見條道,也不管深淺,就急不可耐地往上撲。

很老套,但挑不出毛病。

倘若吳青說是因為好奇才想加入榷運局緝私隊,沙坪光必然拒絕,這種傻蛋已經死得夠多了。

但吳青說的是“掙前途”,沙坪光倘若一口回絕,便是斷了人家的恩義。此事,沙坪光無論如何做不出來。

沙坪光不是那種“何不食肉糜”的人物,早年混跡江湖,現在當鹽務巡警,什麼樣人沒見過?

甚至於已死的孫巡警,多多少少也帶點吳青現在的想法。

雖然鹽務巡警乾的是隱秘勾當,不顯於世,又危險。但畢竟穿差服,比匹夫不知強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