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腳步跌跌撞撞,受傷的雙腿不堪大用,但他逐漸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越來越輕,彷彿就要和安曼達山脈空中終年盤旋不去的雪風融為一體。他不知道他的關節開始向後反著彎曲,尖銳的利爪刺破了靴子,他只覺得奔跑的感覺如此美好,赤腳踩在雪地上的感覺讓人沉迷。甚至想要就這樣俯下身去,像野狼一樣四足著地。

瘋狂悄然地侵蝕著他,但他從未覺得自己的狀態如此好過。

似狼似人的怪物在連線兩座城鎮的道路上暢快地奔跑著,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很快,他到達了紅月鎮外的田野,薄薄的一層白雪蓋在土地上,視野中出現了一個提著籃子在路上走的女性。

他記得這個女性,那是學校裡的一位文法老師,和自己有過幾面之緣。文森特高興地跑了過去,想要叫住對方,喉嚨裡卻發出了狼嚎一般的咆孝。

那位老師被突然響起的恐怖嘶吼聲嚇得險些沒有抓住手中的籃子,她錯愕地看向了吼聲的源頭,驚恐地發出了更大的尖叫:

“怪物!”

“有怪物!

文森特勐地停下了腳步,他看著那位熟識的女性一邊發出尖銳的哭喊一邊丟掉籃子,頭也不回地奔向城鎮。他想要叫住對方,卻只能發出讓人恐懼的吼叫。

怪物……

他看到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或者說爪子,如夢初醒般打了個哆嗦。

我,已經,變成,怪物了嗎……

文森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想到了那些失控後被自己清理掉的非凡者們,那些長出了蜘蛛一樣多餘的肢體的同伴,絕望倏然之間攝住了他的心神。

他痛苦地看著近在遲尺的城鎮,用自己最後的理智轉頭奔向遠處。

就在他沒命地狂奔時,遠處的田壟上不緊不慢地走來了一個人,在身後留下一排整齊的腳印。

在看到這個紳士打扮的中年人的瞬間,文森特勐地剎住了腳步,他努力地剋制著散佈噩夢折磨生物取樂的本能,轉身想要往另一個方向逃跑。

但下一刻,這個紳士又直接出現在了他的前方,朝他按了按帽簷,輕鬆地笑道:

“您這幅樣子很適合夜晚出行啊。”

“先生,我第一次來到凜冬郡,有些迷路,請問您知不知道黑夜教會的聖堂在哪裡?”

文森特呆在原地,本能地咆孝了一聲。

“為什麼能看出您是人類?因為您的靈魂正在閃閃發光呢。”

“還需要再往東南走?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回答。”惡魔仰著頭,從容不迫地問這個像狼又像人的怪物,“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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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討論“如何和支柱好好相處”這個話題之前,必須要明確一個前提條件。

那就是:“上帝”最好相處,不要妄想和“詭秘之主”好好相處,以及“永恆之暗”重在參與。

如果以人類那套相對粗糙的九宮格陣營來劃分,外神間估計會有這樣一個共識——上帝在最中央的絕對中立那裡,用舊日紀元裡更奇怪的話來說,就是個中立的地圖boss。她雖然會有意識地擴大羊圈的範圍,但只要你跑得快識時務就不會被毆打致死或者在鐵拳的威懾下服從。就算是自帶卷族的神,也可以選擇把卷族交了或者直接一起投降當羊保命。

當然了,給支柱打下手並不丟人,不如說以力量壓制為前提的上下級關係才是最穩定的。

一般情況下,不對上帝和她的羊圈動手,就不會招到這個中立boss的仇恨。

如果以合適的立場和角度給上帝提供一些幫助,偶爾還能夠獲取一些有限的好感。

永恆之暗也不難應付,在宇宙的結局到來之前,永恆之暗也就是普通的舊日而已。

但詭秘之主。

一般情況下,很難知道到底要怎麼樣詭秘之主才能不對你抱有惡趣味的想法。

既然詭秘之主這個混……這個神……擁有超越舊日的能力,擁有玩弄所有人和神的資本,也因為途徑擁有最惡劣最不可捉摸的性格,那就不要試圖和她打好關係了,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