洭浦關,交州之名關,位於南海郡北部,坐落於溱、洭、湞三水交匯之處,為昔年南越趙佗所築,北與荊州桂陽郡接壤,乃是楚、越東部水路通道之樞紐。

這日,一支由數百艘舟船、車馬組成的水步大軍,一路沿著溱水北上,進抵洭浦關前。

還沒等大軍派人通傳,洭浦關守將就急不可待的開關放行。

開玩笑!

對面大軍的統帥,可是虎踞交州,素為漢、夷所畏服,甚至能止小兒夜啼的王彊。

得罪他會有什麼下場?

據傳,交州牧張津連同數千支黨的頭顱,至今還掛在鬱林郡的道旁,供人參觀,以為警示。

王彊來到交州不過兩年多,死在他手裡的人卻以數萬計,交北漢、夷,談到他無不色變,不敢直呼其名,而以“餓虎”代之。

世上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餓虎者,永遠飢腸轆轆,擇人而噬,暗示他性情兇猛而又殘暴,為一州之所憚。

這次王彊率軍大搖大擺的過境,南海太守士武連個屁也不敢放,反而又是送牛酒詣軍,又是調民夫運輸,一路畢恭畢敬,禮送出境。似生怕王彊以借道為名,行假道伐虢之計,突然掉轉過頭,滅了他的南海郡。

士武堂堂一郡太守,三位兄長皆掌大郡,權傾交州,面對王彊尚且如此卑下。

借洭浦關守將八百個膽子,也不敢生事,他現在只求王彊能痛痛快快的離開。

王彊可不知洭浦關守將內心的祈求,像對方這樣的小人物,王彊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連面都懶得見,就直接將他打發了。

車船排成一字長龍,開始有條不紊的透過關口,王彊站在一艘鬥艦的甲板上,對身旁一位身形清瘦,面帶風霜的中年儒士說道:“鄧君,過了洭浦關,就是荊州桂陽郡地界了……”

“終於回來了……”

鄧姓儒士喃喃說道,一時情難自禁,險些淚灑當場,他不是別人,正是前荊州治中,鄧瑗、鄧芝的族父,南陽名士鄧羲。

當年鄧羲勸說劉表,尊奉天子,遠離袁紹,勿與其結盟,無奈劉表不聽,鄧羲一氣之下以身體有疾為由辭去荊州治中之職。適逢南陽大疫,鄧氏宗族離散,他便攜全家老小,遷居江東。

結果剛好碰上孫策攻略江東,時局板蕩,朝不保夕,鄧羲不得已只好與許靖、袁忠、桓邵等好友結伴浮海南渡,逃往交趾。

一晃鄧羲已旅居交趾多年,期間不少親朋好友皆客死荒域,他也不知自己還能否回到家鄉。

隨著劉景崛起荊南,跨有荊、交,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奈何張津圖謀零、桂,屢興刀兵。

去年張津死在鬱林郡,算是親手為交州與荊南這場橫跨三年的戰爭畫上了休止符。鄧羲亦心生返鄉之念,只是礙於兵荒馬亂,道路阻絕,始終未能成行。

潘濬的交州刺史在獲得了朝廷的正式任命後,於今年初派兵遣使前往交趾,一是通知交趾太守士燮,他已得到國家的承認,讓士燮不要再自行其是。二是得到劉景的指示,禮請鄧羲北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