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荊州軍士留心觀察,即會發現,這些巨石赫然就是日常生活中極為常見的石磨。

“放……”

石磨再次被拋了出來,帶著獵獵風聲,命中一架架衝車。

這次由於有了一定心理準備,反應快的荊州軍士卒趕忙揮出手中刀戟,試圖砍斷石磨繩索。

不過大部分都沒有成功,得手者寥寥無幾,一來劉景軍掌握有主動權,想投就投,想收就收。二來面對泰山壓頂般落下的石磨,荊州軍士卒多會退縮,這一退便失去了出手的最佳時機。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蒯越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這才過去多久?數十架衝車已經報廢了六七成。更讓他無奈的,是酃縣城牆看上去“毫髮無損”。

從目前結果來看,想要靠衝車攻下酃縣,無異於天方夜譚。

至於井闌、土山,作用也不大,劉景在城牆上修建了大量的樓櫓,幾乎三步一樓、五步一櫓,數量遠非井闌能比。而且城門之上還有一座三重城樓,在高度上足以對井闌、土山保持優勢。

最後,井闌也相繼步了衝車的後塵,或是被投石機擊中,導致散架、倒塌,或是遭到火箭的密集攻擊,從而引發火勢蔓延。

蒯越眼中滿是失望之色,衝車、井闌、土山等攻城手段,至多隻能起到騷擾的作用,現在唯有寄希望於地突了。如果此法也行不通,那就只能蟻附強攻了。

“希望不會走到這一步……”蒯越心道。然而直覺卻告訴他,這一步不可避免。

挖掘地道絕非一兩日之功,為了儘量不引起劉景軍的察覺,後面幾日,蒯越繼續加大攻城的力度,並且不再限於衝車、井闌、土山,亦以雲梯攀城接戰。

同時蒯越還在西側開闢了第二戰場,酃縣西郊緊鄰西湖山水,地勢甚狹,無法集合大兵。因此他也沒有派人填平城西的護城河,而是利用壕橋、浮橋跨越護城河,雲梯也是簡易的輕梯。

蒯越沒指望西邊能有什麼突破性進展,只要牽制住劉景一部分兵力,他就心滿意足了。

主戰場不再西側,也不再南側,而在地下。

就在荊州軍民壯夜以繼日,兩條地道,齊頭並進,欲從地下穿入城中時,卻不知酃縣城內的劉景早就發現了他們的伎倆。

此事多賴韓廣的未雨綢繆,他投身軍旅超過十載,過去始終周旋於西涼、關中等戰事高發地區,經歷過的戰事幾乎難以計數,當然也不乏攻城與守城作戰。

地突是攻城的重要手段之一,他以前曾不止一次嘗試過此法,是以對地突多有提防。

預防敵人挖掘地道的方法,《墨子》中就有記載“令陶者為罌,容四十鬥以上,固幎之薄革,置井中,使聰耳者伏罌而聽之,審知穴之所在,鑿穴而迎之。”即每隔一段距離挖一口井,將大瓶置於井中,讓聽力好的人伏在瓶上,以監知敵方是否在挖掘地道,乃至具體方位。

當初韓廣提出來時,劉景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下來,畢竟小心無大錯,事實證明他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