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莊上的來安客棧一向生意興隆,今日卻有些黴運當頭,大晌午的時候,便有人進來打聽莊上的棺材鋪在哪裡,差點把掌櫃的鼻子都氣歪了。

不過眼看這位大爺面相兇惡,並且還身懷兇器,掌櫃的畢竟是老油條了,明白這等人物多半招惹不起,於是只好自認倒黴,老老實實告訴了他。

不料時近掌燈,這位大爺又折了回來,掌櫃的暗暗叫苦,只能笑臉相迎的道:“這位爺臺的棺材買到了吧,小的推薦的棺材鋪一定物美價廉。”

原來掌櫃的心懷不滿,暗中詛咒這人給他自己買棺材呢,因為按照掌櫃的豐富經驗,這等人物多半腦子不太靈光,一定聽不出他話裡的刺兒來。

可這位仁兄顯然出乎掌櫃的意料了,只聽他冷冷回應道:“既然物美價廉,某家願意再送掌櫃的一副作為謝禮,掌櫃的今晚應該便能收到了。”

掌櫃的聽得脖子根兒冒涼氣,連連拱手告罪道:“不敢不敢!小的有眼無珠,那個……實在不敢讓爺臺破費啊,所以這棺材的事還是免了吧。”

敢情來人正是長白雪沃山莊的薛華棟,而棺材自然是買給華山派的陶頌謙,柳含煙和楊彥平今晚借宿在棺材鋪,算是為陶頌謙守靈,薛華棟則返回客棧投店。

眼看掌櫃的低眉順眼,一味點頭哈腰,薛華棟懶得再跟他計較,於是放緩了語氣道:“還有沒有上房?”

掌櫃的如蒙大赦,立刻滿臉堆笑的道:“有有有,爺臺跟小的來。”

說罷掌櫃的親自將薛華棟領到樓上的一處單間,一臉諂媚的道:“爺臺您看,還滿意嗎?”

薛華棟隨口道:“好了,你下去吧。”

掌櫃的巴不得聽到這句話,道了聲是便自行退下,心裡還在悄悄罵道:“大惡人,不長命,早晚讓道士除了你們。”

薛華棟打發走了掌櫃的,正待寬衣就寢,便聽篤篤的敲門聲傳來,疑惑之下上前開啟房門,只見一名陌生人正閒閒的站在門口。

但見此人著一身製作考究的白色衣衫,配上挺拔頎長的身材,頗有玉樹臨風之感,尤其是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掌,更加透出一派優雅細膩的氣質。

再往臉上看去,雖然相貌英俊,卻連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

薛華棟久走江湖,自然看得出此人戴了人皮面具,當下忍不住眉頭一皺,冷目睥睨間警惕的道:“閣下夤夜來此,不知有何貴幹?”

白衣人旁若無人的走進房中,又轉身關上房門,這才悠悠的道:“薛三少不必緊張,在下並無惡意,此來只是為了給你提供一點訊息。”

薛華棟依舊冷然道:“某家與閣下素昧平生,閣下此舉不嫌太過唐突嗎?”

白衣人乾笑一聲道:“也對,那在下先自我介紹一番吧,在下初出茅廬,如今只是個無名小卒,所以薛三少喚我小卒便可。”

薛華棟為之一哂道:“閣下既不肯以真實面目示人,又不願以真實姓名相告,如此藏頭露尾、諱莫如深,某家怎敢相信你提供的訊息?”

“小卒”淡淡的道:“相信與否,但憑薛三少斟酌,在下確實是一片好意,薛三少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薛華棟略一沉吟,終是點頭道:“罷了,閣下姑妄言之,某家姑妄聽之。”

“小卒”拊掌笑道:“薛三少果然痛快,那在下直言了,咳——據在下所知,樊飛承諾明日將厲梟與秦傲天之女一併交予薛三少,不知然否?”

薛華棟暗吃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是又如何?”

“小卒”打個哈哈道:“是便對了,在下只想告知薛三少,樊飛已經出了意外,明日無論厲梟還是魔王之女,他都交不出來。”

薛華棟心念電轉,沉下臉色道:“閣下莫非是樊飛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