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慕容卓一臉驚異,樊飛為之一哂道:“慕兄誤會了,此人非但不是在下的朋友,甚至還要格殺在下,所以我們這場決鬥,結果唯有生死分野。”

慕容卓更加始料未及,一時之間作聲不得,此時只聽“妍兒”疾聲道:“慕容先生,你可有辦法救這玄衣怪人一命?”

慕容卓眼簾微抬,搖搖頭道:“不成了,樊兄所料不錯,這位君朋友尚未完全突破第五重劍境,便不顧心力交瘁,強行挑戰第六重劍境,此刻除非是他自己知難而退,否則誰都救不了他。”

“妍兒”看到玄衣怪人印堂之中呈現濃重的黑氣,的確已經命在頃刻,霎那間只覺悲從中來,心頭空蕩蕩的煞是難受。

樊飛略一沉吟,終是和聲道:“君姑娘明鑑,此人能否活命,端看他自己的心意,但即便他此時知難而退,也非得靜養數月,才有可能盡復舊觀,總之如今他已無威脅,咱們這便啟程吧。”

“妍兒”略略回神,目光一片冷硬,銀牙緊咬的道:“但這一場決鬥……畢竟是你輸了。”

樊飛登時一滯,不禁皺起眉頭道:“那又如何?難道君姑娘想讓在下兌現諾言,斬下自己的頭顱交給此人?”

“妍兒”面現譏哂,緩緩搖頭道:“那也不必,我只要你昭告天下,言明今日的確敗給這名玄衣怪人,而你則是以卑鄙手段害死了他。日後若有他的親眷找你報仇,你必須老實接著,不可巧言抵賴。”

樊飛心中大不以為然,但他對“妍兒”的性情瞭如指掌,於是違心的道:“便依君姑娘的意思吧,此人既然未能達成使命,後續恐怕還有更加棘手的敵人,為免夜長夢多,等咱們脫離險境再說如何?”

“妍兒”臉上譏嘲之意更甚,居高臨下的道:“樊飛,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也怕死。”

樊飛察言觀色,嘆息之餘早已打定主意,只見他將手掌放在玄衣怪人頭頂,跟著輕咳一聲道:“君姑娘有意解救此人是嗎?”

“妍兒”雖然滿心不忿,但知道樊飛足智多謀,一向能人所不能,聞言頓時心中一動,趕緊介面道:“不錯,只要你能讓他活命,日後我一切依你。”

話音方落,赫見樊飛沉掌一擊,強橫掌力正好打中玄衣怪人的頂心。

霎時只見血花四濺,玄衣怪人連哼都沒哼一聲,身子微微一晃,頹然向後仰倒。

這一下變起不測,“妍兒”和慕容卓禁不住同聲驚呼,尤其“妍兒”非但驚怒交集,更有一種莫可名狀的傷痛襲上心頭,一雙淚眼死死盯住樊飛,啞著嗓子道:“你……怎敢如此?你……怎會如此!”

樊飛負手而立,不疾不徐的道:“君姑娘說得不錯,在下的確怕死,如此一了百了,既讓在下免除後顧之憂,又讓此人少受苦楚,豈非皆大歡喜?”

“妍兒”再也無法隱忍,鏘的一聲天刀出鞘,刀鋒直指樊飛的眉心,慟聲怒斥道:“混賬!我……只怪我先前瞎了眼睛,今日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樊飛微微一頓,輕描淡寫的道:“君姑娘打算為此人報仇麼?唉……先前此人妄稱與你訂下婚約,在下還以為他是信口雌黃,孰料緣之一字,委實妙不可言。”

“妍兒”登時一僵,委屈、憤怒、悲傷、遺憾一同湧上心頭,日輪天刀滿含憤懣的虛空一劈,語聲發顫的道:“樊飛!今日你我恩斷義絕,下次再讓我見到,休怪我——辣手無情!”

決絕一語說罷,“妍兒”更不遲疑,徑自騰身離去,轉眼間便杳如黃鶴。

樊飛目送“妍兒”的背影消失,心中雖然微感歉疚,臉上卻露出欣慰之色。

慕容卓冷眼旁觀,不忿之下沉著臉道:“勝負既分,今日這場對決到此為止,樊兄自行離開封劍石林吧,免得在下招待不周,怠慢了你這位貴客。”

樊飛與慕容卓訂交已久,心知他雖然並未怒形於色,但實際已經大為著惱,於是鄭重施禮道:“慕兄請勿見怪,在下此次的確是迫不得已,倘若你想幫這位君朋友達成遺願,在下保證不會出手反抗。”

慕容卓眼簾低垂,頗見落寞的道:“那又是何苦來哉,這位君朋友既然要取你性命,你定計置他於死地,當然無可厚非。只是在下這公正作得一塌糊塗,日後不免良心難安,再無顏面與樊兄相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