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曼發覺屋裡灰塵瀰漫,頗有些啼笑皆非,出門打來井水,先均勻的灑在地上,待灰沉積澱之後才開始清掃,果然不再揚塵漫天。

嶽嘯川暗自慚愧,訕訕的道:“鮮于少主果然是熟手,在下佩服。”

鮮于曼莞爾道:“女子不同於男子,或許天生便精擅於此,嶽先生在天竺佛門學藝,日常都不做這些功課嗎?”

嶽嘯川愈發侷促的道:“見笑了,在下近似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鮮于曼嗯了一聲,片刻方低低的道:“先前妾身以俞慕仙的身份行事,許多做法難脫刻意,還望嶽先生體諒。”

嶽嘯川瞭然的道:“無妨,當時在下身上確有嫌疑,鮮于少主刻意試探也屬理所當然。”

鮮于曼眨了眨眼,下定決心似的道:“妾身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君子垂青,唯盼嶽先生以友情相待,則此心足矣。”

嶽嘯川不意鮮于曼如此直白,心中也頗為感慨,轉念間咳聲道:“鮮于少主言重了,不必將旁人的誤會放在心上,你我二人曾經並肩死戰,這等情誼絕難抹殺,得友如此,在下幸甚。”

鮮于曼心下黯然,勉強一笑道:“嶽先生胸懷坦蕩,今後還請多加引導照拂。”

嶽嘯川心忖我正是要將你導上正途,略一沉吟才又道:“倘若貴教教主康復之後依舊怙惡不悛,鮮于少主將如何決斷?”

鮮于曼輕嘆道:“若是教主恩准妾身辭去,一切便交予天數。”

“但若是教主不準,妾身只能鞠躬盡瘁,努力為神教消弭罪業。”

嶽嘯川並未意外,緩緩點頭道:“聽聞貴教法度森嚴,絕不允許自行隱退,否則非但本人死無葬身之地,親隨故舊也難逃連坐之罪。”

鮮于曼苦笑道:“不錯,所以一切都要由教主裁奪,妾身只能盡力說服。”

嶽嘯川想到此次設計鮮于曼鴆殺魔教教主,後續一旦東窗事發,難免也會牽連甚眾,然而為天下蒼生計,這罪過卻不得不擔。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之間相對無語,正在氣氛微妙之際,忽聽門口傳來咣噹一聲巨響,竟是一道鐵閘猛然降下!

嶽嘯川和鮮于曼正自一震,兩扇窗戶也同時落下鐵閘,整間屋子都嚴絲合縫的封閉起來。

莫名其妙變作甕中之鱉,嶽嘯川和鮮于曼直是始料未及,雙雙掠至門前檢視,只覺那鐵閘異常厚重,而且經過千錘百煉,縱然嶽嘯川手握琢玉魔刀,也休想輕易切開。

兩人不由得面現凝重之色,這時只聽屋頂嚓的一聲輕響,露出一條極窄的縫隙,隨後鄒鐵匠冷厲的聲音傳來道:“你們不必白費力氣,這屋子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精鐵打製,任誰也別想再出來。”

嶽嘯川眉頭緊皺,沉聲喝問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將我們兩人囚禁?”

鄒鐵匠狠呸一聲,忿忿的道:“還要裝模作樣,你們這些淨宇教的惡人,個個死有餘辜!”

嶽嘯川登時一滯,鮮于曼也吃驚不小,強自鎮定的道:“閣下切莫胡亂編派,怎麼知道我們是淨宇教的人?”

鄒鐵匠冷哼道:“你這婆娘還要扯謊,剛剛我看得清楚,你包袱裡不是淨宇教的腰牌嗎?”

鮮于曼暗叫糟糕,只怪自己一時疏忽,拿取換洗衣物時被鄒鐵匠瞧了個正著。

嶽嘯川知道隱瞞不過,只能耐心解釋道:“閣下還請冷靜,鮮于姑娘雖然出身淨宇教,卻並非為惡之人,豈能一概而論?”

鄒鐵匠恨聲道:“好!既然承認是淨宇教的人,那死了也不冤枉!我這座鐵屋原本便是用來捉強盜,只恨當時你們勢大,沒法一網打盡。如今那丫頭已經去了,你們卻送上門來,正好為她獻祭了吧!”

嶽嘯川還待解釋,鄒鐵匠卻嚓的一聲合上暗窗,躍下屋頂自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