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天一揮手道:“不必過早言謝,你的請求到何種程度,決定罪者能否答允。”

蒲靜靜心中有數,忐忑之餘訥訥的道:“多謝燕先生開恩,妾身自有分寸,妾身的夫婿齊澤霖殞身火雲崖,所以妾身想請燕先生允准,等到妾身死後,將屍身投落此地,若能遂此心願,妾身九泉之下也感念不盡。”

群雄聽罷義憤填膺,一迭連聲的斥罵道:“痴心妄想,一對賊夫妻,還想死後同穴?”

“臭婊子,裝什麼情深,顯什麼貞潔,邪魔外道還能有真情實意?”

“拆散多少恩愛夫妻,自己還想陰間團聚,當真好不要臉!”

“燕先生聖明,不能答應這妖女的請求,快快割了她的舌頭!”

蒲靜靜全不理會群雄的肆意羞辱,只把乞求的目光投向燕行天。

燕行天等群雄慢慢安靜下來,這才嘆口氣道:“人死萬事空,蒲靜靜,你何苦痴心至此?”

蒲靜靜垂下螓首,哽咽著道:“妾身為惡半生,實際並不快樂,反而時刻提心吊膽,稱得上受盡折磨。如今只求燕先生讓妾身死得心安,妾身一定誠心悔過,來世再修善緣。”

這一番話說罷,蒲靜靜涕淚交流,哀傷溢於言表。

燕行天默然片刻,這才沉聲道:“罪犯‘血獅’匡禺慶,‘霸刀邪皇’戈奉天,‘勾漏魔神’宋北溟,‘花間浪子’謝青衣,‘冷香仙子’蒲靜靜。”

“五名魔頭列入《鎮魔錄》,實乃罪大惡極、不容寬赦,罪者擬將五人凌遲碎剮、屍骨無存,各自所屬部眾都處以梟首極刑,武林同道有仇有怨者皆可執刑,大家有否異議?”

不存在任何異議,只有此起彼伏的連聲歡呼,其中的仇恨與興奮,分明展露無遺。

匡禺慶和戈奉天仍是神態自若,謝青衣也只是臉色一白,馬上便恢復如常,只有宋北溟慘叫一聲,竟然當場嚇昏過去。

蒲靜靜嬌軀劇顫,忽然爆出一陣瘋狂的大笑,但這笑聲倏地轉為痛哭,哭笑之間狂態盡顯,同時嘶聲尖叫道:“屍骨無存!燕先生,你當真好狠的心啊!”

話音方落,蒲靜靜劈手扯落臉上的那幅黑紗,頓時露出一張佈滿刀傷剪痕的恐怖面孔,看起來著實觸目驚心。

群雄見狀立刻發出一片驚異鄙棄之聲,謝青衣則自言自語道:“果然是貞節烈女,哈……”

雪玉觀音輕輕一嘆,扭過頭去不忍再看。蒲靜靜依舊神態癲狂,語聲淒厲的道:“燕先生,屍骨無存也不妨事,如今妾身只求你將這幅面紗丟下火雲崖!”

“燕先生既名‘行天’,自當替天行道,須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仁義之心、憐憫之意呀!”

字字泣血,聲淚俱下,燕行天終是沒法再拒絕,驀地長袖向前一拂,一道無形勁氣將那幅黑色面紗捲入袖中。

蒲靜靜屈身拜伏在地,難掩激動的道:“多謝燕先生,來世妾身結草銜環,必定報答大恩。”

晶瑩的淚珠順腮而下,劃過蒲靜靜臉上的道道傷痕,卻不知這淚水到底是喜是悲。

最終宣判既畢,十名崑崙派弟子押著五名魔頭,依次退出演武場。

燕行天並不耽擱,徑向喬訥抬手示意,喬訥忍不住露出悲慼之色,頓了頓才啞著嗓子道:“罪犯‘刀魔’嶽嘯川,公然縱放淨宇教魔頭,連累同道慘遭不測,接受武林正義盟審判。”

本來公審大會只是針對列名《鎮魔錄》中罪大惡極的魔頭,此時已經有人打算直奔棲鳳宮,親手執刑報仇。孰料審判並未就此結束,而受審的竟是嶽嘯川!

嶽嘯川雖然號稱刀“魔”,實際卻手刃十餘名魔頭,所以他這“叛變”的罪狀,頓時引起一片驚奇和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