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靜靜緩緩站起身來,低眉澀聲道:“燕先生說得不錯,妾身罪孽深重,情願接受任何制裁。”

話音方落,只聽旁邊的“花間浪子”謝青衣哂然道:“蒲教主何必如此屈服,難道還指望他們能饒過咱們麼?哈……咱們作對同命鴛鴦,黃泉路上能夠相伴,豈非美事一樁?”

此人衣破衫爛,形容狼狽不堪,再加上武功被廢,說話顯得有氣無力,倒像是癆病鬼在低吟。

蒲靜靜厭惡的轉過臉去,冷冰冰的道:“我是齊郎的妻子,縱然他已經身故,也沒人允許你這般輕薄我。”

這話雖然是對謝青衣說的,蒲靜靜卻看向燕行天,目光中微露乞求之意。

群雄頓時爆出一片鄙夷之聲,什麼“無恥妖女,死到臨頭還打情罵俏!”“一對姦夫**,好不要臉!”之類的謾罵不絕於耳。

柳含煙見狀不禁蹙眉道:“其實蒲教主也是個苦命人——對了蘇姑娘,她是被你擒住的吧?”

蘇琬珺淺淺一笑道:“說來慚愧,蒲靜靜與我對敵之時,似乎毫無拼死之心,倒像是故意被我擒住似的。”

柳含煙苦笑一聲,張張嘴卻是欲言又止,蘇琬珺雖然好奇,但柳含煙既然有所顧慮,她也不好追根究底。

這時蒲靜靜勢單力孤,幾乎被群雄的謾罵聲淹沒,眸子裡盡是屈辱之色,直勾勾的盯著燕行天。

燕行天視而不見,居高臨下的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既然聲稱情願接受任何制裁,那這點屈辱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蒲靜靜卻聽得如遭雷殛,委屈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眾所矚目之下,只聽蒲靜靜嗓音沙啞的道:“燕先生,妾身雖然殺過人,也作過不少惡事,卻從未刻意羞辱過對方,難道你所謂的‘正義’,允許無中生有的誣衊和侮辱麼?”

不待燕行天回答,謝青衣已經乾笑道:“蒲教主未免太天真了,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肚子裡其實都是男盜女娼,你何苦跟他們認真?再者說了,你我之間一向情誼深厚,又豈是真的‘無中生有’?”

蒲靜靜聽謝青衣一味糾纏,氣得幾欲咬碎銀牙,此時猛聽一聲暴喝道:“姓謝的淫棍給我住口!要是旁人倒也罷了,可你再敢往蒲教主身上潑髒水,我老匡第一個不放過你!”

群雄悚然一驚,齊齊看向方才發話的“血獅”匡禺慶,此老天生異相,面容猙獰可怖,鬚髮皆呈枯黃顏色,雖然武功被廢,但方才這雷霆一怒,依然兇光畢現,堪稱神采飛揚。

謝青衣平日行事放蕩不羈,對匡禺慶卻好像頗為畏懼,苦笑一聲便不再說。

蒲靜靜向匡禺慶投去感激的一瞥,燕行天則微頷首道:“血獅果然好血性,可惜偏偏身入魔道,如今你可曾稍有悔悟之心?”

匡禺慶縱聲大笑道:“悔悟?哈……免了!成者王侯敗者賊,後悔有個屁用,我老匡爛命一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燕老兒你這事情做得太不地道,擺個臭架子欺負女流之輩,哼!算什麼東西!”

說罷又瞟向其他幾位盟主,匡禺慶愈發鄙夷的道:“要照我老匡來看,你多半是跟這班土雞瓦狗廝混太久,那點仙風道骨都被他們帶沒了,只剩下一些齷齪無恥的念頭了吧?”

旁邊的“霸刀邪皇”戈奉天心中一動,順勢附和道:“匡老說得沒錯,燕老兒,戈某輸給你心服口服,卻不服你身邊這班酒囊飯袋。”

此人年約五十,生得吊眉環眼,陰邪中透著霸氣,絕非易與之輩。

燕行天神色如常,不溫不火的道:“兩位真是見縫插針,死到臨頭還不忘挑撥離間,但武林正義盟組建至今,早已精誠一致,上下堅如磐石,豈是你們三言兩語能夠撼動的?”

戈奉天似是一滯,匡禺慶則哈哈大笑道:“罷了,輸便輸了,再動心機也是白費。燕老兒啊,我老匡不怕死,要怎樣炮製都隨你心意,可要我低頭認罪,你純粹是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