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漕河遭劫,揚州行營的糧草和物資沉了河,這個冬不好過,有所短缺,轉運司那邊來不及派發,全由揚州府頂著這口鍋。餉銀還好說,糧草和過冬的衣物,卻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湊齊的。

營房裡那麼多兵卒,那麼多馬匹,要吃要穿,都眼巴巴指著知州大人。

因此,在辛夷孃兒幾個快活過年的當下,傅九衢這個年一直在忙碌奔波,也就除夕那天在家陪伴妻兒而已,平常整天不得閒。

衙門公務吃緊,府裡也不好大擺筵席,辛夷叮囑湘靈安排了年夜飯,將人聚在一塊守歲,放煙花爆竹,算是慶賀。

一回房辛夷便窩在羅漢椅的軟被子裡。

近來天冷,這是她最喜歡也最愛犯懶的地方。床鋪總被幾個丫頭收拾得整整齊齊,她不好意思上去打滾,便抱了被子轉移到羅漢椅上,在炕桌放滿零食,旁邊的櫃子擺滿書,面前是燒得火紅的炭爐。溫暖、舒適。

片刻,桃玉打簾子進來,笑吟吟地道:

「娘子,九爺回來了。」

辛夷聞聲,正要下地,桃玉又趕緊過來扶住她,把毯子往她膝上攤了攤。

「不著急,孫公公說,九爺去了地牢。」

地牢?

辛夷微怔,「他一個人?」

桃玉道:「程侍衛和段侍衛跟著去的,只讓孫公公回來傳話,說不會誤了娘子的事……」

傅九衢早上離開時,辛夷和他說過,今兒大年初一,要一起帶孩子出街,

然後晚上在府裡包餃子聚餐。

辛夷問:「昨夜裡讓你送到地牢的飯菜,都交給弈川了吧?」

桃玉點點頭,忽然想了下,「是不是九爺不高興我們送年夜飯?去找青玉公子興師問罪了?」

辛夷搖頭,「他要是有心阻止,飯菜就送不進去。興許……是他有了什麼新的線索?」ap.

年前相關案犯都各有處置,回京的押走了,發配的發配了,只有鬱氏母子一直囚禁在牢裡,相當於判了徒刑,且未有定數,出獄遙遙無期。

鬱家的事情牽扯到傅廣義,是傅九衢的心結,便是辛夷也不好過問。她不知道傅九衢心裡在盤算什麼,為什麼那一具放在磨坊巷朱漆棺材裡的屍體至今沒有下葬……

辛夷和桃玉說了會兒話,傅九衢進來了,神色略帶疲憊,眉宇嚴肅而凝重,桃玉看一眼,便朝辛夷吐吐舌頭,退了下去。

辛夷在羅漢椅上挪了挪位置,拍拍身側。

「這裡暖和。快坐過來。」

傅九衢臉上有了笑意,拿起桌上的涼茶淺飲一口,換了衣服,稍稍洗漱一下才坐過來,將小娘子攬入懷裡。

「什麼時候出街?」

辛夷看著他的表情,指了指炕桌上的白玉盅。

「你先把這個喝了……」

傅九衢奇道:「這是什麼?」

辛夷莞爾,「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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