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對著光,一片氤氳,疲倦而軟弱,臉上仍帶著若有似無的病氣。這樣的一張臉,很難讓人想到齷齪和汙穢。

辛夷捕捉到他那一閃而過的落寞。

「青玉公子果然能言善辯,看來我們今晚的談話,已經失去了意義。那就不用浪費時間了……」

鬱渡皺眉看著她,「辛大夫對我的回答不滿意嗎?」

不是不滿意,而是如鯁在喉。

辛夷問什麼,他都能找到完美的答案,無可挑剔,卻無一有用。

「如果你母親的事,果然與你無關,官府自會給你一個公道。但眼下,你必須得為你的《洞仙歌》負責……」

鬱渡慢慢抬頭,盯著辛夷,像是為了更便於聆聽,身子前傾道:「辛大夫要我如何負責?」

辛夷望入他的眼底。

那裡閃閃爍爍,不見情緒。

她道:「跟我走一趟吧。」

鬱渡輕笑,不問去哪,「好。」

··

辛夷帶鬱渡離開地牢的時候,一直裝睡的鬱氏終於「醒」了,雙手扒著牢門,大吼大叫,聲音嘶啞,形同瘋魔。

「娘,我沒事。」鬱渡轉頭,溫聲安慰。

鬱氏拼命地拉扯著牢門,身子不停往上撞,砸得怦怦作響。

「你們要殺就來殺我,與我兒子無關,與我兒子無關,你們放開他,你們放他出去……你們這群畜生,會遭報應的,很快……你們就要遭到報應了……」

她又瞪大眼睛盯著鬱渡。

「兒子不要怕,你不要怕啊,乖乖的,你爹很快就會回來救你了。你爹最疼你……最疼你了。」

「娘!」鬱渡皺眉。

辛夷看一眼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抿了抿嘴,並未聲張,只是慢步走到鬱氏的面前,與她四目相對。

「想救你兒子只有一個辦法。」

鬱氏怔怔看她一眼,又急切地扭開頭去,對著鬱渡大吼。

「兒子,這是個壞女人,你不要相信他……她想害你,娘一看就知道她是壞女人,你千萬不要聽她的話……」

辛夷勾唇,冷笑一聲。

「你說出真相。鬱渡才能活。」

··

城隍廟。

段隋帶著一群人將河邊的小腳店圍了個嚴嚴實實。

除了天水閣的侍衛,還有一群從揚州府調過來的差役,他們負責外圍,天水閣的侍衛負責搜查。

然而,從樓上找到樓下,除了腳店裡的雜役,客房空無一人,哪裡來的可疑人?

掌櫃的一直看著他們的行動,跟上跟下,一臉疑惑。

「差爺,你們這是,這是要找什麼?」

段隋看著他,皺起眉冷眼相望。

「人呢?」

掌櫃的與他大眼瞪大眼,沉吟片刻,「人?什麼人?」

「少裝蒜!」段隋對這個腳店的情況並不瞭解,一臉漆黑地看著掌櫃,「城隍廟會在即,按說你這腳店,前兩日就已被外地商販住滿了,為何一個房客都沒有?」

「這……」掌櫃為難地道:「差爺,廟會今兒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