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廣陵郡王來揚州的時間不長,可辦事卻是雷厲風行。大家都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不喜歡搞那一套虛的,更不喜歡聽委婉的說辭,交代什麼馬上去辦就好。

不肖片刻,葛庸扶著頭冠匆匆而來,焦急地道:

「大晚上吵醒郡王,這苟員外膽子也太大了。」

他觀察著傅九衢的表情,「郡王,此事不如讓下官去辦?」

傅九衢看他,「你準備怎麼辦?」

葛庸道:「這個苟員外就一個獨子,從小寶貝得緊。兒子出了事,苟家就斷了香火,苟員外沒了念想,這些年來,年年纏著官府要緝拿真兇,要說法……這不,也不知他從哪裡聽來的風聲,說當年

殺人的賀五郎又回了揚州,還說郡王您聽信了讒言,要為賀五郎翻案,這才急了眼,待下官去安撫安撫,把人勸回去也就是了……」

傅九衢目光掃過葛庸。

「他沒有說錯。」

「郡王……」

「本王是要為賀五郎翻案。」

葛庸雙眼瞪圓,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可是,可是……當年賀五郎殺人證據確鑿,案由清晰……」

傅九衢輕飄飄瞥他一眼,「不然,為什麼叫翻案,不叫斷案?」

葛庸尷尬地立在一側,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浮汗,點頭稱是。

他很清楚這位廣陵郡王是什麼人,人家鐵了心要做的事情,莫說他一個小小的通判,便是京裡那些國之柱石,都不一定有辦法阻止。

葛庸在心裡默默地稱了稱自己的斤兩,打定主意順著這位的意思辦,不能站錯了隊伍……

「郡王妃留步!」

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但見兩個衙役將辛夷擋在了門外。

後宅夫人不上前堂那是規矩,葛庸看一眼傅九衢。

該不會……

「讓她進來。」傅九衢聲音落下,臉色不太好看。

葛庸見勢不妙,趕緊朝那兩個衙役使眼色,笑容滿面地拱手行禮。

「都怪下官辦事不利,瞧這事情鬧的,把郡王妃也驚動了。」

在傅九衢上任前,前知州卸任,一應事務全是葛庸在處理,也就是說,除了傅九衢從汴京帶來的人,其餘人等都可以算作是葛庸的心腹,聽他指派。

辛夷不管傅九衢的公務,但不代表她傻,進來看一眼就明白了這個衙門裡的大體情況。

她輕輕一笑,對葛庸客氣地道:

「我醒來不見夫君,偏又胎動不安,這才沒忍住出來尋人。沒承想,大人們這是有公務要辦……」

說罷又低下聲音,略帶不安地望向傅九衢。

「妾身是不是給郡王添麻煩了?」

傅九衢看著她那輕怯小意的眼神,腰腹裡一股子火氣,又不得不承認,這女人有優秀的演技,從被動到主動不過眨眼間。

很好。

傅九衢低笑一下,起身親手扶她坐好,這才溫聲道:

「是我吵醒你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有葛大人在,沒什麼難辦的案子。」

葛庸臉色微微一變,連聲稱不敢,低頭拱手。

「下官見識淺薄,全仰仗郡王指點,不然就要辦出冤假錯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