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郎道:「牙儈帶我們見了幾個東家,接觸下來,也數文津橋頭的這家最好說話。我與他說,得等我們主家來看過才能敲定,使他十兩銀子,讓他多等幾日,他也痛快地應下。」

良人點點頭,看著辛夷,臉上也嚴肅了許多。

「大哥說,貴有貴的好處,只要合姐姐的心意,那點租金很快就能賺回來,我覺得很有道理……」

說罷她見辛夷沒有吭聲,又笑盈盈地道:「但一切還得看姐姐的意思。姐姐你看哪日得空,我

們約好牙儈,一同去看看?」

辛夷道:「明日吧。」

好鋪子不等人,她來揚州也沒有別的要務,把藥鋪開起來、營生幹起來才有主心骨。要不然,不就成了依附男人的後宅女子了嗎?她可受不了這個。

幾個人一合計,當即敲定了明日約見的時辰,由張家大哥去找牙儈先說清楚,良人則是留了下來。

她年前就來了揚州,所見所聞恨不能一宿說盡,可辛夷心裡惦著事兒,坐了片刻便將她和湘靈打發回屋,叫來杏圓和桃玉備水洗漱,然後上床躺著。

「郡王回來,告訴我一聲。」

杏圓嘻嘻地笑,「婢子明白。」

··

入夜的天氣,更冷了幾分,辛夷裹在被子裡,看著銀炭燒得火紅的光,一點睡意都無。

一直等到半夜,她都沒有等來杏圓的稟報,但房門卻是被人推開了。

傅九衢走了進來,「聽說你在等我?」

房門闔上,男人脫去外袍搭在衣架上,帶著一股子冷冽的酒香靠近辛夷,坐在床側的火籠邊上,搓了搓手。

「你走的時候,我便想隨你回來。可得了機會,探一探他們的口風也好,就多坐了一會兒……」

他扭頭看辛夷,像個尋常人家的丈夫。

「你沒有生我氣吧?」

辛夷將枕頭抬高,靠上去反問:「你沒有喝多吧?」

她是想確定接下來的對話,會在傅九衢清醒的情況下進行。畢竟這傢伙酒品不太好……

傅九衢卻有些誤會,輕輕瞟她一眼,走近坐到她的床沿,似笑非笑地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拍了拍。

「來,你打我兩下試試?」

辛夷:「???」

傅九衢清澈的眼神裡,是滿帶情愫的笑意:「沒有喝多,你隨便打,我不生氣。」

辛夷:……

面對這張眉目溫和的臉,辛夷脊背有些僵硬。

這個人一蹙眉一舉動無不是九哥的模樣,她得收住自己才能好好說話。

「我今日回來遇到點事。」辛夷平靜地收回手,攏高被子將自己蓋住,將車軸斷裂,在車行裡聽到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有沒有覺得,這樁事,有些不同尋常?」

傅九衢許久沒有說話,嘴唇勾起,面色略微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