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的房屋都是土胚牆,門小無窗,在廚房裡開著門還有些亮光,一到裡間,就顯得格外昏暗,只有房頂上一扇亮瓦透下光來,那束陽光中還有許多灰塵在跳舞,顯出這屋中並未死寂還有喧囂。

屋角有張床,床上躺著一箇中年漢子,看上去約莫有四十來歲,婦人到了床前,就忍不住抹了把眼淚,轉頭對小風說道:“你看吧!兩天沒有吃飯了,人也不清不醒的,只怕沒幾天了。”說著,就哭了起來。

小風也不去理會婦人哭泣,徑直走到床上,幫那中年漢子把了脈,他生怕出錯,反覆診了良久,然後又翻開漢子眼皮看了看,又撩起他衣服,仔細摸了摸肚子。

做完這一切,小風就站在那裡沉思起來,細細和書上對照,心中已有了一些把握。

他信步就向屋外走去,婦人趕緊追上來問道:“你怎麼走了,是不是俺當家的沒救了?”

小風笑了笑,說道:“誰說沒救了?這是小病而已,看著雖又重又急,但只要治得及時,也不礙事。我看能不能在外邊找點平常的藥,不用花錢的那種。”

說了,就走出門來,看那屋外邊,只是沒有看見吳大夫,也不知他躲那裡去了。小風暗笑,這人膽子小的很,恐怕是怕我醫壞了人,禍延他身上,就躲出村去了。

小風往那村前村後尋去,找了半晌,終於找到心目中要的東西。只見一塊地裡夾生著翠綠梭形的長葉,他也不管是誰的,四下看了沒有,就拔起往回急走。一邊走,一邊把那葉子都扔了,只要那肥碩的根莖。

回到那婦人屋中,又問那婦人要了梯子,爬到那樑上,颳了些樑上積灰。

最後,又問婦人有公雞沒有,婦人連說有,就跑去抓了一隻來,就要殺掉,小風趕緊制止,只取了一隻碗,倒了一些水,將那公雞冠子上的血放了一些在碗裡。

最後來到那中年漢子床前,先用血水按摩那漢子喉嚨,聽到唾液吞嚥的響聲,就將先前採得根莖搗碎擠開汁來,和著樑上灰,撬開漢子嘴巴,灌了下去。

一時男人還沒有醒,那婦人不放心地在一等待,心中忍不住懷疑,這麼重的病,吃點灰就能好?

過了半晌,突然男人的肚子咕嚕咕嚕響了起來,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男子突然睜開眼來,坐起身來,大聲叫道:“我要上茅坑!”

婦人就要扶著他男人出去蹲坑,小風卻趕緊阻攔道:“拿個便桶來,就在這屋裡放茅,三天之內不能見風的。”

本是醫書上說是一天不能見風,不過小風第一次醫人,為了穩妥起見,就自己改成了三天。

婦人提來了便桶,扶著他男人靠著桶邊拉屎,一時間,嘩啦嘩啦聲中,屋裡臭得呆不下人,小風早取了兩片葉子堵住鼻孔。

男人拉了屎,人已清醒了許多,就叫道要吃飯。

小風又道:“人沒事了,只可喝點稀粥,三天後才準吃其他的。”

說完,小風就要走,婦人千恩萬謝!要留他殺只雞來吃,小風雖是嘴饞,但也不想多待,他還要去找吳初雪。就趕緊擺了擺手,拒絕道:“雞就不吃了,下次吧!我師傅讓我抓緊趕回城裡,現在已耽擱很久了,我必須要馬上走。”

這時,有兩戶鄰居來看望病人,聽說他已將人治好了,不由地又驚又奇,交相稱誦了起來,又見他年紀小,聽說是城裡神醫的徒弟,就小神醫、小神醫地叫了起來。

小風好不容易擺脫熱情的眾人,走出村來,村口也不見吳大夫蹤跡。他不由心中疑惑,這吳大夫難道去那家串門了不成?他也不可能到處去詢問,就往那來路走去,心道:吳大夫不說他在鎮上住嗎?不管他跑到那裡去了,我去他家裡去找他就行。

小風來到鎮上,已是中午時分。

鎮子叫石灘鎮,是河流之上的石灘地形成的場鎮,但人口不多,只有一條通街,吳大夫家也很好打聽,因為通街就沒有幾家店鋪。

“一丸堂!” 牌匾上三個斗大的黑金大字,

這名字不但寫得字如虯龍,顧名思義,一丸就能治好病人,名字本身也有幾分意思,是吳家人曾經精湛醫術的象徵。

寬闊的門面,約有三丈餘寬,是鎮上的獨一份,與這店名頗相得益彰。

只有門面裡邊額有寒酸,屋裡挺大,除了搬不走的櫃檯和拆不掉的藥架,店裡並沒有什麼傢俱擺設,只顯得門面愈發空蕩,其中的落魄,讓這幾個字有說不出的尷尬。

眼見櫃檯前沒有半個人,小風就向後走去,

鋪面後是個小院,少了打理,著實有些荒蕪,東西邊有兩間廂房,正對前邊是堂屋和廚房,角落裡有個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