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初雪(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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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中,一個人,打著破傘,挑著燈籠,急步而來。
平地忽起一陣急風,破傘不堪重負,傘面帶著傘骨盡被吹散,一把傘頓成了光桿子,他一邊亂跑一邊張望,口中連叫倒黴!
眼見燈籠就要被雨澆滅,突然路旁出現一個破廟,這人心頭一喜,心中連道好運!忙奔到廟中來避雨。
破廟不大,卻可擋風雨,這人跑進廟來,心中已是一鬆。
待他抖落身上的雨水,提起長袍擦拭頭髮,正要找地方歇下,突聽見廟中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嚇得他手中的燈籠都掉到了地上。
接著,他又聽到一聲呻吟,這呻吟只透著股軟弱。
他大聲膽子,撿起燈籠向前照去,廟角草堆之中似有一人。
他大起膽子叫了幾聲,那人應了一聲,聽聲音,只是個半大孩子,他不由地放下心來。
那草堆中的人,正是小風。
那叫了晦氣又叫運氣的人,就是本地的一個破落戶,人稱吳垮垮的吳初雪。
吳初雪是附近鎮上一個大夫,他祖上傳下了一個碩大的醫館,只是小時貪玩不學好,突然有一天,老爹歸了西,自己也就學到什麼真本事。
但沒有老爹養,就要自己養自己,沒奈何,他就操持起家裡的醫館來。
只是醫術稀爛,替十個人看病,九個人是憑運氣亂治,還有一個是病重的,實在不敢接手,就只有叫家屬安排後事。
那九個憑運氣來治的,治好只有兩三個,還有幾個治得不好不壞,就靠一張嘴忽悠過去,逃不過有幾個治壞的,他免不了受一番病人家屬的糾纏追打,又不免拿出家中老本,賠錢了事。
如此行醫,再大的家產也禁不起折騰,他家中日夜零落,碩大一家醫館,慢慢家徒四壁,吃了上頓沒下頓,活得頗是窮困潦倒。
慢慢,也沒人叫他吳初雪的名字,有的人還念著他上一輩兒的好,叫他一聲吳大夫,更多的人只知他吹牛吹的好,只叫他吳垮垮。
若不是這小鎮只有他一個大夫,本地人得了病沒得選擇,他只怕是要餓死。
只是家境淪落如此,人又臭名在外,也沒有那個女人嫁給他,到了三十來歲,還未成家,只是光棍一條。
吳初雪今天去出診,到了那病人家裡,那人已不思茶飯了,他也不敢治,只胡亂判了病人死刑。
病人家屬傷心之下,既不留客也沒有留飯。
吳初雪沒奈何,只好憤慨地往鎮上走,鄉村道路,甚是難行,直到天黑,還沒到家,又遇上大雨,才走到這破廟中來。
吳初雪見了小風生病,出於職業本能,不免觀察一番,他初步診斷是風寒病症,心中有些想法,不覺湧上心頭。
他祖上傳下一味風寒丸,是獨門絕技配方,但是以口相傳,老爹去得急,他就沒學全,只依靠記憶配了出來。
不知是配方不全,還是記錯了幾味藥,那鎮上人吃了,也沒甚效果,也就不吃他的藥。
他苦苦冥思,日夜琢磨,將配方改來改去,又做出了新藥,可是也沒人來試,連他自己得了傷風感冒,也不敢冒險一試。
藥之一道,貴在試驗,沒人試驗,就不知效果,他就沒辦法定論。
他一直苦惱不已,今日在這大雨之夜,無人破廟,遇見小風這麼乞丐一般的少年,他道乞丐少年人命低賤,死活應該也沒人管,不由心頭大動,就想拿小風練練手。
吳初雪趁著小風昏沉,就喂他服了配好的新傷寒丸。
小風服了那藥,頭腦更加昏沉,糊里糊塗說起胡話來,顯得病情更重。
吳初雪有些害怕起來,怕出了人命有所擔待,想轉身逃走,但廟外雨更大了起來,傘又壞了起不到半分作用,他淋了一頭又回到廟中暗自祈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