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全三人跟婁懷英等說了幾句,便下墩牆,到伙房去吃飯——不去院子,是因為今天起了風沙。

不過進伙房之前,張二全三人先去了旁邊的雜物間,將戰襖上落得沙塵都抖落下來,免得帶進伙房,掉到飯食中。

三人彼此用麻布撣了撣各自身上的灰塵,萬大貴、齊三元便要去吃飯,張二全卻是細心地將戰襖縫裡的沙子都剝出來,然後有自己用麻布將灰塵擦乾淨。

齊三元見了笑道:“額說二全,你用不著這麼仔細地照顧這身戰襖,如今的朝廷守信著呢,說三年換一套,肯定給換。

而且若是在戰鬥中破了,寫了申請就給換。再不濟,以咱們如今的軍餉,還可以用特價買一身呢。”

說起來,這一組三人年齡排序卻是和名字中間數字排序反著來的。萬大貴年紀最小,才二十一歲,張二全二十八,齊三元卻已經三十五了。

聽說他以前就在陝西做邊軍,後來跟了闖王,再後來就跟著一隻虎成了大明新軍。

在整編中,因為年齡太大,以及有些兵油子的問題,這才被分入了衛戍軍。

否則以齊三元的資歷、戰鬥本事,當個邊防軍伍長都是可以的。

張二全聽了齊三元話,笑了笑道:“這麼好的戰襖,要是因為不仔細照護破損了,不可惜嘛。”

“這戰襖就好了?”齊三元聞言嗤笑一聲,“你是沒見過李軍門親兵穿的戰襖,比額們這做工更精緻不說,用的布料也更好,最重要的是裡面夾的是精鐵片!”

“精鐵片?!”張二全聽了不由露出震驚之色,隨即懷疑道:“真的假的?那可是鋼啊,以前都只用來包刀刃的。”

“額若騙你,生兒子沒屁眼。”齊三元賭咒道,“額們衛戍軍都用上鋼刀了,李軍門的親兵穿個夾剛布面甲算甚?聽說禁衛軍、御林軍全都換上夾鋼布面甲了呢。

這玩意兒防禦強不說,比夾鐵片的布面甲還輕便,比額們這身鴛鴦戰襖不知強哪兒去了。”

張二全聽了很是羨慕,卻頗為知足地道:“額們這身戰襖也不錯了,放以前邊軍中只有家丁才能穿得到呢。”

說話間,三人一起進了伙房。

新軍伙食都是論人配給,每個人量是一定的,軍中目前也不存在軍官壓榨士兵、老兵欺負新兵的事,因為理論上來講,他們這一鎮衛戍軍才整編半年,大夥兒都是“新兵”。

伙房中只有什長邱虎威,坐在椅子上喝著茶——茶葉並非軍中配給,而是邱虎威自己買的,雖然不是什麼好茶,卻也不算太差。

基本上,每天午飯過後,邱虎威都會泡上一大杯。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如今軍中伙食有點膩,得喝茶解膩,才能養生。

邱虎威人不如其名,精瘦且個子略矮,三十有三了。和齊三元一樣,也是官軍變農民軍,而後又成了新軍。

“什長。”

雖說如今軍中將官不再壓榨士卒,也不負責發放軍餉,但張二全等人對邱虎威還是很尊重的,進來後先跟邱虎威打招呼。

倒是齊三元比較隨意,笑著道:“邱老虎,我說你每天喝這麼多茶,晚上能睡得著嗎?若睡不著,半夜怕不是會想婆娘?”

邱虎威聽了翻了下白眼,道:“哪兒來那麼多屁話?趕緊吃飯,老婁專門熱了的呢,你們再磨嘰會兒就該涼了。”

齊三元看著飯桌道:“鹽煮大白菜,豆豉魚罐頭,這菜冷了也好吃啊。”

說著就跟張二全、萬大貴坐下來一起大吃起來。

至於另外一組的三人因昨晚值夜,跟婁懷英等一起吃完午飯就去補覺了。

甘肅這地界,魚是真的少,尋常人家別說吃鮮魚,就算想吃到鹹魚都難。

因此張二全他們吃得特別香。

不過出于軍伍習慣,三人還是吃得很快,不過一會兒就吃完了,一罐不小的魚罐頭,他們連酥軟了魚骨頭都沒放過一根。

張二全收拾了碗快正要去洗,忽然外面響起了一聲急促的厲喝。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