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時另一邊的郝光明遲疑著道:“這應天府商稅增加得確實有點猛啊,怕是不僅和新政有關,也和你們這時糧貴銀賤也有一定關係吧?”

朱媺娖聽了這話先是微愣,隨即興奮情緒就迅速消散。

仔細想想,這市稅原來就不低,推行新政後增加得也太猛——推行新政肯定是主要原因,但多半和如今糧貴銀賤有關。

因為此時商稅多半是按貨物價值收取,而銀子則是衡量活物價值的標準。

如今應天府糧價在官府平抑下雖已降到2.8兩銀子一石,可價格仍是正常年景的兩倍多。

而其他物資的價格跟隨糧價同樣是有所上漲的,雖不至於漲到兩三倍,可一兩倍卻是有的。

所以,應天府透過商稅所收銀兩的實際價值怎麼也得打個對摺,即一年市稅總額的實際價值和正常年景的六七十萬兩銀子差不多。

另外,市稅、關稅地方都要截留的,以一半的比例截留,那麼朝廷在應天府一年所得的正常年景商稅應再減半,也即是三十多萬兩。

應天府推行新政後,商稅理應是此時全大明最高的一府,所得總稅額也才類似正常年景的三十多萬兩銀子,顯然沒馬士英所說的“一年市稅就超百萬兩銀子”那麼讓人興奮、驚喜了。

於是,在眾臣震驚之後都一臉驚喜時,朱媺娖卻受了笑容,語氣淡淡地道:“應天府一年的市稅能超百萬兩,確是新政之功,但諸卿也不必過於欣喜。

須知,如今糧貴銀賤、物價皆有所漲,所以銀子的實際價值是要打對摺的。在除去地方需要截留部分,咱們中樞能得到的便只有三十多萬兩罷了。

而應天如今乃是我大明首府,諸般條件無比優厚,新政之下受到這些是理所當然的。

諸卿切勿因此小小成績就驕傲懈怠,還當盡心竭力地進一步深入落實新政,擴大新政成果才行。”

眾臣聽了皆愕然,隨即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禁在腹中吐槽。

‘一府之地市稅超百萬還理所當然?’

‘這話要讓先帝知道,怕是要哭暈在武英殿上吧?’

‘陛下對新政期望還真是高,對我等要求也是真的嚴厲呀。’

‘難不成要應天府一年商稅收入數百萬兩才滿足?’

‘···’

朱媺娖自是不知道她一番話惹得眾臣在心內競相吐槽。

她接著道,“不管怎麼說,這應天府能在六七八三個月共收得商稅近四十三萬兩,確是新政之功。

故而接下我們便要按計劃將新政推想整個南直隸,用一年的時間檢驗其在南直隸的推行效果。

諸卿亦當再接再厲,爭取讓新政在南直隸獲得同樣良好的成績,進而推廣到其他省份,如此才能真正令國庫收入大增。”

武英殿中的眾臣,不論心中怎麼想的,解釋皆齊聲應道:“臣等謹遵聖意!”

隨後,眾臣又就其他方面的財政問題進行了商議,如整個南直在過去三月的商稅收入,又如其他省份陸續解押到南京來的夏稅稅銀,等等。

會議一直開到上午十一點,還沒開完,卻也算告一段落。

就在眾閣臣、部臣準備離開武英殿時,卻見劉淑英從後殿匆匆走來,向朱媺娖一揖,面帶喜色地道:“陛下,南安伯鄭芝龍帶著運糧船隊到南京了!”

朱媺娖聽到這訊息也是一喜,當即問:“可知他此番運來了多少石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