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元年,七月二日。

湖廣,湘陰。

某一寬闊園子的主屋偏廳,章曠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瞧見進園的湖廣富豪已有上百人之多,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他回過身來,對一清俊青年笑道:“而農(王夫之字),你事情辦得不錯,我會向撫臺和陛下奏明的。”

“下官不過是按副使交代,照章辦事而已,不敢居功。”口中這麼說,可王夫之心裡卻頗為興奮。

如今堵胤錫為湖廣巡撫,掌湖廣軍政事務,手下有三大幹將,分別是湖廣按察使嚴起恆、湖南督糧道周大啟、湖北監軍道兼按察副使章曠。

三人中又以章曠最受信重,據說當初還在武昌拜見過當今聖上,得聖上賜予仙藥。

而章曠又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位,才三十多歲,可謂前途無量。

王夫之如今才二十六歲,三年前才中的舉,如今不過是一從七品都事,在官場籍籍無名,能得章曠讚許,便代表著有被其提攜的可能,不高興才怪。

章曠道:“人應是快來齊了,而農快出去照看吧,不要讓這次拍賣會除了差錯。”

“是。”

王夫之轉身走了出去。

章曠則是繼續盯著園中那些湖廣富豪,心想,湖廣雖說前兩年經歷了李自成、張獻忠之亂,但李自成的人作亂範圍基本侷限在湖北,張獻忠雖然曾打穿湖南,攻到衡州、永州二府,但因官軍圍剿甚急,其軍隊並未來得及為禍鄉里。

如今兵禍已過去兩年,湖北那邊且不說,湖南的富豪能搞到的糧食應是不少吧?

作為當初帶領湖廣士紳、地主起兵反攻農民軍的官員,章曠可是清楚得很,不少地主、士紳即便家毀人亡,藏糧的地方也未必會被農民軍找到。

尤其是那些鄉里的地主,藏糧之地都堪稱狡兔三窟。

陛下先透過電報向湖廣傳來協辦“拍賣會”的旨意,給他們留出足夠時間,不就是要他們充分宣傳,好讓更多的湖廣富豪、地主得知“拍賣會”的事情嗎?

此事他們準備了近半個月,能有多少收穫,今日便該見分曉了。

當然,為了保證拍賣會安全進行,章曠此番帶了邊防軍第八鎮一個營,還有附近衛戍軍的調動之權···

近兩個小時後,王夫之帶著從南京護送寶物來湖廣,並實際主持拍賣會的宦官、女官一起來向章曠彙報結果。

只見幾人都一臉喜氣。

“啟稟副使,這次拍賣一共獲得一百三十五萬石米,白銀六百八十萬兩!”

章曠聽了先也是一喜,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問:“這銀子所佔分量是不是多了些?周公公確定榨乾那些人的糧食了嗎?”

周公公名為周義財,是被朱媺娖從南京宦官中提拔為太監的,雖非盧九德那樣的大太監,但在南京如今的太監中也能排入前十了。

他聞言微微不喜,但還是解釋道:“章副使,咱家是經過帝君培訓的,今日拍賣也完全是按照帝君的囑咐來,這一點你若不信可以問安女史。”

帝君乃是如今大明這邊對郝光明的稱呼。

朱媺娖登基後,知道郝光明存在的臣子們發現無法再稱呼駙馬爺,於是苦思冥想,最終選了“帝君”這麼個仙俠味兒十足的稱呼。

一則確實是將當成了“仙界”一帝君。

二則意為“女帝之夫君”。

況且,郝光明若非“仙界之帝君”,又如何配為大明女帝的丈夫呢?

章曠、王夫之等湖廣官員再最初接觸周義財等南京來人時,便知道了這個稱呼含義,此時倒也沒奇怪。

章曠聞言認真地看向女官安若熙。

安若熙點頭,“周公公確實按照帝君所教拍賣的···一百多萬石米,應是這些人能力的極限了。”

得此回覆,章曠嘆道:“單是湖廣十七鎮新軍一月就要消耗十三萬石糧,若算上其他方面的消耗,一個月恐怕至少需要二十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