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閔一屁股跌坐狗屎上,罵罵咧咧。

盛微寧沒空管他,甫一看應歡明顯失控的情態就暗道不妙,順著她奔跑的方向望去,穿毛衣的祁寒舟不偏不倚撲進視網膜。

她愣住,祁寒舟怎麼在這兒?

草坪很多病患與寵物,應歡不管不顧穿梭其中,甚至差點將個曬太陽的老人推翻。

應歡住院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今天這種狂暴的狀態預示著近期的治療前功盡棄。

「應歡!」盛微寧焦急高喊,無暇猶豫,拔腿追過去:「你給我回來!」

韓閔的手上沾了點臭狗屎,掀眸,南希摸摸後腦勺,屁顛屁顛跟著盛微寧一起跑嚮應歡。

「臥槽,老子今天就不該出門不看黃曆!」

韓閔帶著難聞的臭氣起身,手背一抹身後,全是狗屎。

打算找地方換衣服,轉念一想,他迫於無奈也大步流星往應歡那處跑。

長腿剛拐過一棵榕樹,韓閔便見到應歡對祁寒舟拳打腳踢的畫面,形容極癲狂。

應父斬釘截鐵希望祁寒舟同意離婚,手段軟硬兼施,然而他一直拖延著。

應歡住的醫院無人告知祁寒舟。

他昨天跟蹤進市區採購的應母才順藤摸瓜找到應歡下落的。

本來只想無聲無息看眼她的情況再飛回鏡海,誰曉得應歡竟發現了他。

凝望相比前段時期情況好很多的女人跌跌撞撞跑過來,祁寒舟滯緩的心臟一陣狂跳,可觸及她眸中不加掩飾的恨意又一寸寸回落,沐浴陽光的四肢逐漸冷卻。

此時此刻,光景霎那顛倒,他好像回到數年前的記憶長廊。

應歡在後面亦步亦趨,而他從不會回眸看她一眼。

起初是厭惡,後來是不敢。

他就那麼鐵石心腸地一路前行,任由應歡走得滿腳泥濘都無動於衷。

「應歡……」

千迴百轉的兩個字溢位口,應歡瞪眼,突然彎腰撿起幾枚小石頭砸向祁寒舟。

祁寒舟皺眉,剛敏捷避過襲擊,應歡嘶喊著衝上來抓住他領口扭打。

「畜生!畜生!打死你!我要你的命!」

發狂的應歡力氣大得驚人,揮舞著拳頭,每一拳都打在軀體實處,發出沉悶的響聲。

骨骼與骨骼之間的碰撞,衍生出蔓延到心底的痠痛,像一根尖銳魚刺卡血肉中拔不掉。

祁寒舟垂眸盯著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應歡,忽然抓住她的手,飛快從高領內扯出口哨項鍊,沉聲道:「應歡,我是祁寒舟!……我是你丈夫,你清醒點,你不認識我嗎?我們是夫妻!」

應歡固執得如同一頭牛,拼命用自己的腦袋頂著祁寒舟。

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記不得,只知道眼前這個人害死她的寶寶,把她關起來,除此之外,還對她做過很多非常過分的事。

她恨他!

祁寒舟著實沒預料應歡對自己會這麼排斥,再瞥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盛微寧,想到她一會兒便要帶走應歡,一時頭腦發熱試圖抱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