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沒落座,神情平和,幽邃如清潭的瞳眸透過鏡片居高臨下看著白彤:“有勞伯母惦記,我能力範圍內願意做的,該做的,一樣不少。”

無論是顧雅筠抑或盛微寧,他都自覺做出了最妥善的交代。

至於放棄盛微寧,仍是他主觀意識下做不到的。

一語雙關,差點氣得白彤跳腳。

昔年的程晏池儘管疏離卻依然溫謙有禮,從不會站著和白彤交談。

她眼神銳利地審視著身姿挺拔的男人:“程晏池,我是看在你做過顧家養子的份兒上才三番兩次苦口婆心勸你,你舅舅那邊都不聯絡你了對吧?我就鬧不明白,為什麼你偏要盛微寧?”

“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哪怕你不接受雅筠,我也能勉強支援你,結果你千挑萬選,找了個殺母仇人的女兒,以你的條件,多少出色的姑娘等著排隊?你這是在作死!”

臥室傳來輕盈的腳步,婉柔的女聲含笑搭腔:“盛微寧說,晏池就喜歡她那副妖媚的嘴臉。”

“我那次告訴過您,去晏池家找他,盛微寧全身只裹著一條毛毯下樓,這麼寡廉鮮恥的行為,我就做不出來,男人都喜歡獵奇,大概晏池也不能免俗。”

程晏池倒第一次得知此事,盛微寧不提,顧雅筠那時大受打擊也沒去找他解決贊助的問題。

用不著求證,他便篤信顧雅筠所言句句屬實。

顧雅筠最近因為演奏會的順遂春風得意,粉絲群體重新聚攏到一起,每天上網搜尋到的全是對她的讚揚,國內外不少知名樂團都對她丟擲橄欖枝。

她曉得自己的琴技退步了些,不過只是無傷大雅的生疏,多加訓練,絕對能重回巔峰。

程晏池輕若無物的目光移到顧雅筠噙著嘲諷的臉龐,側顏線條流暢冷峻,淡靜陳述:“假如你夠聰明,真的不要再去隨便招惹盛微寧,我提醒過你,好自為之。”

“怎麼?盛微寧是敢傷我還是要我的命?”顧雅筠咄咄逼人:“她現在有你做靠山了不得?程晏池,即便我嫁不了你依然是你妹妹,你心愛的女人傷害我,外人如何評價她?”

“她並非只會一味在乎旁人評斷的性格,我也不算,所以,希望你珍惜現狀。”

程晏池斂眸,餘光流瀉寒涼,慢條斯理轉了圈袖釦,文質彬彬望向白彤:“伯母,我先走了。”

白彤緩緩捏眉骨,按捺心底的火氣與急躁:“晏池,你真要眼睜睜任由顧氏破產?”

當年收養程晏池的時候,顧文勳對他讚不絕口,總認為他是合格的繼承人。

然而事實證明,顧文勳的斷言只對了一半。

“顧氏走到今天,只能怪伯父為富不仁兼之貪心不足。”

程晏池輕薄地笑,幽涼的雙眸卻覆蓋凌冽霜雪,薄唇鋒銳,強勁的氣場令白彤心口猛然縮了縮。

“我是商人,不是沽名釣譽的慈善家,比起那些不可捉摸的虛名,我更在乎到手的利益,感情也如此,我要的女人,就必須得到,我付出的,絕不能打水漂。”

白彤面容霎時僵硬,保養良好的手攥緊,被程晏池和煦篤定且氣勢凌人的做派震得無言。

目送程晏池清俊的身形消失門後,顧雅筠強撐的笑容立刻變得虛浮,盯著緊閉的門,一顆心像從高空墜落摔得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