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的下頜抵在盛微寧頸窩,回憶起令他膽寒的一幕,雙臂交叉得更緊,音色也更低迷,表情恍惚:“你還記不記得程建雄八十大壽?我明知那杯酒有什麼,卻不知道你會不會偷樑換柱,但我終究喝了,你的一切舉動都在我的預料中,唯獨換酒需要冒險。”

盛微寧緩慢地眨了眨眼,遠處壯麗的紅日彩霞拓印視網膜,一隻沙鷹嘯鳴著拍打寬大羽翼穿過染成金紅的雲層,很磅礴的美景,然而,難以比擬她眼下心中的震撼。

那杯酒放了能讓人上癮的東西,而且這輩子都很難戒掉。

聽許弋說,肖若萍至今都沒踏出戒所。

她當時想過告訴程晏池,可故意想他欠自己人情,所以隻字不提。

調包的計劃並非毫無破綻,她也捏了把汗,確定一切無所紕漏才若無其事走開。

原來……程晏池都洞若觀火?

“肖若萍的情夫是我找的,存心引你捉姦。”程晏池抱得更緊一些,掀眸望向窗外廣袤的沙漠奇景,嘴邊飄著輕浮的笑:“我那麼算計肖若萍和程建雄是為你。”

盛微寧羽睫翕動,心底寒意蔓延之時又有一波猛烈的浪潮來襲。

“是我動心更早,也是我先愛上你,好像沒哪裡不能認輸。”

程晏池的短髮蹭了蹭盛微寧耳廓,心中澎湃著格外洶湧的情愫,啞聲笑了笑:“你是我殺母仇人之女,我始終認為愛你是多麼罪無可恕的事,如果你並非趙雪竹的女兒多好,但轉念一想,假若你是別人的孩子,或許你我都不會有認識的一天,你也用不著擺脫困境而千方百計勾引我,我們不可能產生這麼深的羈絆。”

盛微寧默不作聲,低下頭,碾壓過窒息水紅的瞳眸定格他搭在自己腰部的手掌。

直升機上,他質問她是不是瘋了,而今,她覺得他才是真的瘋子。

胸口酸澀無比,倏忽騰起呼嘯的龍捲風,一排鋒利的箭矢被狂風席捲著插進心臟內壁。

“我是怕的……”盛微寧抿抿唇,晶瑩的水珠滴在程晏池手腕:“怕被你拋棄,怕被你選擇,怕自己輸不起,其實淪陷感情的人,又有幾個能事不關己的灑脫?我父母的所作所為,導致我站在你面前都沒辦法真正有底氣,我一點都不想把你給別人。”

她單薄柔軟的脊背貼著程晏池胸膛,輕輕地顫動,每一下卻如同刀片刮過他面板。

“我們白白耽誤兩年,可也正是這兩年,我想明白很多事。”

程晏池抬手,手臂圈住盛微寧肩膀,眸底沁出的深情凝厚熾熱:“我要你。”

“我也不想把你給別人,想永遠跟你糾纏下去。”

程晏池的語氣依然平淡,字裡行間的分量很重:“梁家不接受你沒關係,我們一起生活就好了,我想我媽也不會遷怒你,她假如還活著,肯定會說你是她見過的最好的姑娘。”

盛微寧深深吸氣,忽地轉身圈著程晏池,半邊側臉緊附他肩膀,透過朦朧視線看向視窗漸次下沉地平線的夕陽,黑瞳被晶瑩霧氣氤氳:“對不起,我爸媽做錯了,我不奢求你原諒他們,但真的對不起,倘若我那時能幫他們改過就好了。”

程晏池扶住盛微寧腰側把她整個人容納進懷抱,嚴絲合縫地鑲嵌,喜悅糾結著遺憾潰散心頭,沒再繼續這話題,只是抵著她額頭吻了吻。

晚飯後,祁寒舟到達酒店。